由於時間的關係,行出半里地之後,玄奘就在睏乏與欣慰的交織中命石磐陀道:“悟空,解鞍休息,等天明之時再走。”
悟空恭聲回道:“也好,請師父就地歇息,弟子去坡頭那邊落腳,事以方便戒備。郎”
於是,玄奘與悟空師徒二人相去五十步,彼此下褥而睡。
荒野裡的風很大,露宿不易,加之“夢衍西仙子”跟而不得見人,卻不時虛虛渺渺地現於腦海,叫心神略有煩躁,唐僧睡了很久仍未睡實沉,只是半寐。
“嘎吱……嘎吱……鉲”
沙石微微響動,其音間歇間響,是從悟空所在的方位傳過來的。
玄奘警覺地睜眼,不動聲色地斜目過去,他驚見悟空揚著長刀,躡步向自己緩緩走來,刀口鋒利的映月寒光令人顫慄。當下,對方距離自己僅有十餘步,其引手欲劈的蓄勢身形異常恐怖萬分!
“唵……嚩日囉怛訶賀斛。”唐僧騰起躲念,“南無阿彌陀佛,真被夢衍西仙子言中了,此徒並非善類!”
情急之下,他悄而迅速地將左手抓滿沙土,準備在邪惡弟子悟空意圖不軌時猛撒出去,藉此迷濛他的眼睛,然後再奮力逃跑。
“嗚嗚……嗚……”
妖風乍起!由遠及近。
唐僧此前對夢衍西仙子幻出的妖風頗有微詞,眼下聽罷卻是無比的親切,懸心頓落,因為只要有妖風出現,那就代表著危險已被消散,此地很安全!
“呼……”
霎時間,嗆人的灰塵渾起,碎石叮得裸露面板生疼。
“叮呤咣啷”
悟空手中的長刀莫名地脫手飛落,並且離他足有數丈之遠。
妖風來去都很快,耳邊已然靜謐,璀璨的星辰再現,石磐陀那張驚恐的蛤蟆臉被皎潔的月光照射了個一目瞭然,很雕塑。
唐僧當即趁機霍然坐起,假使寐眼念起佛來,“慎莫忘失,破滅法種,普為一切天、人廣說。若生天上,恒生梵天,值佛出世,請轉法-輪,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殺生之業生鑊湯地獄,百千萬沸,肉盡出骨……”
石磐陀一驚再驚,僵而不敢妄動。
玄奘眯眼暗盯了他一陣,又忽然躺下裝睡,稍後詐起緩長而聲重的呼吸。
悟空長吁,輕足拾起刀,悄然回去。
孟贏溪之所以始起終了都沒有對石磐陀咋樣,那是因為她生怕玄奘不知剛才的險情,結果去庇護弟子而責難自己,屆時死無對證,誤會難釋,真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忌憚叫“妖精”心氣難平,她藏身在不遠的暗處繼續盯梢,腹下則謅道:“好你個石磐陀,枉被玄奘法稱悟空,孫猴子竟然打起唐僧的壞主意來了!若不是看在你是領路嚮導的份上,我決饒不了你。”
經此這一未實之劫,唐僧再也不敢安然入睡,即便他知道自己有夢衍西仙子在暗中護佑著,反醒與感恩充斥了他的所有思維。
終於煎熬到了天空泛出魚肚白,昨夜的惡夢隨即被揉碎在了晨光之下。
出於慈悲心腸以及願其改過之念,玄奘假裝不知昨夜之事,他起身後用正常的語氣招呼遠處的石磐陀,“悟空,悟空……”
那邊延遲了片刻才回話,“哦……師父,您醒了。”
“為師已睡足,準備出發。”
石磐陀懶態起來,他尋了個高處使樣往四周看了看,然後以一副自為災星的冷麵痞姿散漫走來。
他道:“師父,弟子覺得前途非常危險,除非回到河邊,否則附近根本沒有水草。倘若冒險而進,只有抵達五烽之下方才有水,可那裡有精甲計程車兵把守著,取水與偷過都必須夜間而行,五烽之間的路很長,但如有一處被發現,就性命不保,不如歸去妥當。”
“悟空休得胡言!”
唐僧對這個親自授戒的弟子已經完全失望,他硬聲拂袖道:“為師是以求*而發願西行,若不到婆羅門國,決不東歸。縱然死在半路,也不後悔!”
“師父,你硬要前行麼?”
“當然!”
“嚓……”石磐陀將懸身的大刀暗手抽出小半,狼顏威脅道:“既然這樣,那你就上前帶路!”
唐僧神色稍有微變,很快就安然下來,他原盼望著妖風憑空再現,可是杵了一陣卻毫無動靜。
其心急念:“壞了!只怕是夢衍西仙子仍在困睡,不查此危。”
他不知道,因為光線已亮,孟贏溪沒法象夜晚那般靠得很近,而惡徒拔刀的動作也不大,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