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六錠金子,便能讓姑娘你專來陪我一席,哈哈,真可謂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我眉頭微微一蹙,沒有做聲,只是淡淡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李福娘沒看出我的臉色不豫,仍是滿面春風地笑道:“哪是什麼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叫做有緣千里來相會才對嘛!”
那客人的笑聲更響亮起來:“不錯不錯!但說到底了,還是因為老爺我有錢的緣故嘛。若不是我出手大方,又怎能請到這位嚴仙子嚴姑娘來作陪呢?”
他一語雙關,我心裡卻是悚然一驚。
李福娘又笑道:“咱們嚴姑娘這般人物,說是天仙化人也不為過……”
我霍然起身,冷著臉道:“嬤嬤,你盡在這裡說些什麼?長夜苦短,不多留些時間給這位老爺麼?”
李福娘一怔,滿面的笑便僵在臉上。自我“長大成人”之後,雖然話語並不是很多,但一向待人都是和顏悅色,還沒有用這種口氣對她說過話。
我暗暗嘆了一口氣,心中有些發急。這屋中之人哪裡是什麼豪客,分明是一隻修煉已久的妖怪,它既然找上門來,又明白我的底細,想來絕不是有什麼善意。李福娘只是個凡人,若一直滯留在這屋裡,保不準會受到什麼無妄之災。
她雖不是什麼光風霽月的好女子,一生際遇卻也是令人扼腕。再說數年來已有了感情,我自然是不願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側過臉去,藉著燈影的掩護,對她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李福娘還是有些疑惑,但知道我必有深意,想必還認為我想與那豪客獨處,更能放得開一些。當下又含笑帶嗔地說了兩句客套話,指了個藉口便出去了。
門扇甫一關上,室內方才那種濃如春陽的氣氛頓時無影無蹤。我臉上固然是毫無表情,那妖怪對我的逼視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
以凡人眼光看來,他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黑胖面龐,五短身材,臉上掛著一團和氣的笑容,宛然是個腦滿腸肥的普通市賈。此時他斜著眼睛望著我,肥厚的手掌閒閒地擱在椅上,短粗的幾根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椅子扶手,發出“嗒嗒”的輕響聲。
我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幾步,有意無意地將門扇擋住。天帝只是嚴令我不得對凡人動用法術,卻沒有提到遇上妖怪又該如何。這妖怪若是想在教坊司中有何不良居心,我斷不能讓它生出此門。
那妖怪站起身子,它身後的幾隻小妖怪(就是那些僕從)忙不迭地幫它拉開擋住去路的椅子。它臉上帶著那種令人厭惡的假笑,邁步向我走來。
我在心中默唸法訣,那種我所熟悉的仙家正氣,逐漸從丹田之處升起,漸漸擴散到四肢百骸。頃刻之間,那道氣流如有生命一般,自動在我周身穴脈遊走,所到之處,無不是暖洋洋的舒服無比。我立時彷彿卸去了那層沉重的凡人軀殼,重又變得身輕若羽,彷彿能迎風而舉。
我的仙術還沒有失去!可我的身份,已不再是天上的仙子,而是混跡人間的妖怪。也就是說,我跟面前這些讓我厭惡的生靈屬於同一種族了!
一種莫名的悲憤和心酸,使我的心猛地一陣抽搐。淡淡的五色霞光,開始在我頭頂盤旋出現。我暗將銀牙一咬,從未有過的狠毒念頭,在我心中油然而生:這妖怪明著是衝我而來,想必已經知道我被貶落凡塵的事情。它若不是貪戀我熟記於心的仙道密笈,就一定是想奪取我的純陰元丹。我定要將此妖誅殺在此,也讓三界眾生看看,就算貶落凡塵為妖,我嚴素秋,仍然還是嚴素秋!
那妖怪已走到我身前五步之處,我冷眼看他,天心正法之中的“天雷斬”的咒語,開始飛快地在我的腦海中掠過!
它探手入懷,似乎是想掏出什麼東西出來,我眼中寒光陡射,正待動手,卻見它從懷中掏出的,卻不是什麼利刃妖器,而是一串明光燦爛的珍珠!
我吃了一驚,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仔細看那珍珠時,只見顆顆都有雀卵大小,寶光晶瑩,且珠面微帶淡淡的黃色,顯見是年代悠久的珠中極品。
那妖怪見我怔在那裡,黑胖的臉上不禁更多了幾分得意之色:“嚴姑娘,這裡都沒有外人,我也就直言不諱了。我本是這近旁明若溪中修煉的妖怪,在此地水族之中,倒也有幾分不小的名氣。那年宓妃下嫁河伯,場景熱鬧得緊。應居於洛水之中的道友邀請,我也去洛水之畔看了看熱鬧。”
它盯著我的臉,小眼之中亮光閃動,接下來說道:“也是前世的緣份,我一見姑娘你的風姿,從此便是夢牽魂繞,不敢有時或忘。只是仙妖有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