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裡映出站在陰影裡的少年清晰的輪廓。
它彷彿和這個糟糕的環境融為了一體,視線追尋到賞南臉上,賞南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些之前沒有出現過的情緒——有些觸動,有些探究,有些依戀,但多一些的是貪婪。
紙人露出了之前在房間裡,將手指伸進賞南口中時候的眼神。
賞南後背一涼,他朝虞知白揮揮手,“拜拜,過幾天再見。”
虞知白一直看到落荒而逃的賞南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連門都忘了關上。
虞小羽跑過去將門帶上,轉身又追到陽臺上,在太陽底下,她圓盤圓臉,眼巴巴地等到了賞南從樓道里走出來。
“人類都這麼好看嗎?”虞小羽能接觸到的除了虞知白就是外婆,外婆每天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睡覺,虞知白也不算人。
虞小羽只是紙的衍生品,她和虞知白不一樣,虞知白是外婆的心頭血和他自己的心頭血紮成的,而虞小羽,她要是沾了水,就會直接被泡軟,最後融化。
虞知白彎腰將落在地上的毛毯重新改蓋到了虞婆子的腿上,“人類都很醜,他是唯一好看的。”
“哇~”虞小羽很捧場。
虞婆子在這時候慢慢騰騰睜開了眼睛,她當時為了救虞知白,讓他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違背了行業內一些死命堅守的行規,遭到反噬,“我活不了幾天了。”
虞知白坐在她身邊,看著遠處市中心的高樓在太陽底下彷彿戳穿了淡藍色的天幕,聽見虞婆子的喃喃自語,虞知白看向她,“需要我把您做成紙人嗎?”
“……”
“把我送回老家,讓我的墳和你媽媽的墳挨在一起。”虞婆子已經習慣了虞知白的說話方式,在前好幾年,她就不願意和虞知白再交流了,留在虞知白身上最後的屬於人類的特質早就消失,他的邏輯,他的思維,他的觀點,他的一切,都和人類再無關。
它是紙人虞知白,不是她的孫子虞知白。
虞婆子說完後,慢悠悠閉上眼睛,呼吸沉重又悠長,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加重了這件屋子裡的沉悶與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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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好幾天,賞南都沒看見虞知白,家裡的小紙片人也沒動靜,靜靜地躺在桌面上,看起來僅僅只是一張人形紙片而已。
[14:雖然它沒有痛覺,傷口又好修復,但估計還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虞知白的桌子已經被賞南擦乾淨了,連被墨水弄髒的習題冊,賞南都給他重新買了幾套。
張滬從前面扭過頭,“賞南,明天週日了,你問問虞知白好點兒沒,他還參加我的生日會嗎?”
“哦,好。”賞南開啟聯絡人列表,從頭看到尾,都沒看見虞知白的聯絡方式,才恍然想起,他因為追求虞知白被拒絕,惱羞成怒地刪掉了虞知白的聯絡方式。
賞南只能重新去把人加回來,可惜一直沒透過申請。
張滬:“他要是來不來你自己來也成,反正我們也離得不遠。”
張滬:“我讓我家司機來接你。”
張滬他爸比較有生意頭腦,拆遷款不多,一收到款項,他就各種塞錢找人,將張滬送進了這所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少爺小姐的貴族私立,第二件事情便是卯足了勁兒用剩下的錢去做生意,如今也略掙了些家底,不算富足,但溫飽有餘。
除了任務,賞南沒想在這個世界裡的其他人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但既然是已經答應了,賞南還是在網上正式地給張滬買了禮物——一根純羊毛圍巾。專櫃配送,晚上就能到家。
賞南本來以為第二天會是一個好天氣,起碼老天應該給壽星一點面子。
但翌日賞南從床上醒來看見外面的濛濛細雨時,賞南就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見那隻死氣沉沉好幾天的小紙片人坐在桌沿邊上正歪頭看著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賞南面露喜色,“虞知白好了?”
小紙片人聳肩:“誰知道呢?”
“……”
起床之前,賞南看了眼手機,好友申請仍舊沒有透過。
算了,直接去虞知白家裡看看
賞南迅速洗漱換了衣服之後急匆匆下樓,他背了只米白色的帆布包,藏青色牛角扣大衣,阿姨見了他,喲了聲,“不是說最討厭白色書包了嗎?”
賞南走到餐桌跟前坐下,拿了片面包坐下,“我現在覺得還挺好看的。”
代麗麗的位置空著,賞南漫不經心瞥了眼,“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