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鬼,我過去的小兄弟,但現在人家的地位可非同一般嘍,不但是日本皇室的特聘護法師,而且還擔任了全日本保鏢培訓機構的總顧問。在日本,提起‘鬼見愁’三個字,十九派黑道勢力的老大都得乖乖靠邊站。改天我介紹他給你認識,你可得好好向人家學習,爭取早日走出港島,走向世界……”
關伯滔滔不絕地連笑帶說,突然記起了什麼,語調一下子冷淡下來:“嗯?他託我捎話給大姐,難道這次來港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哎喲,我這豬腦子,怎麼到現在才明白過來?不行不行不行,我得打電話給大姐,提防著點。”
我暗笑他的迂腐,其實老男人的愛情跟年輕人差不多,當遭遇到情敵逆襲時,任何人都會精神抖擻,如同好戰的家貓一樣摩拳擦掌,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關伯去書房裡打電話,駭然地連聲叫著:“小哥小哥,這是怎麼回事?是哪裡的狗雜種又來上門尋仇?”
我顧不了那麼多,上樓睡覺,準備迎接明天的戰鬥。
家裡的床又大又軟,我躺下只有一分鐘不到,便進入了黑甜夢鄉,把一切江湖瑣事拋在腦後。
這一晚,我睡得很沉,連夢都沒有便一覺到了天明,被樓外籬笆上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喚醒。
時鐘剛剛指向六點,離老龍約定的時間還早。
我閉著眼睛,回想起昨晚方星離去時的神情,忽然覺得有些悵然:“就算有什麼隱情,又何需騙我?”以我的個性,很容易理解別人的苦衷,只要方星說出真正理由,那錄影帶隨她拿去就行,絕不會吝嗇藏私。
關伯早已經在廚房裡忙開了,把鍋碗瓢盆弄得叮叮噹噹直響。
我換了一身西裝下樓,只喝了他遞過來的一杯橙汁,便準備出門。
“喂,小哥,你那位瘋子醫生朋友來過電話,抽空給他回過去。還有,一個年輕人,好像是叫‘小北’,來找過你,說是跟葉小姐有關,記得打電話給他問問……”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全然忘了電話機上的錄音功能。其實所有的事情,按一個錄音鍵就全都輕鬆搞定,不必單憑腦子死記硬背。
回到港島後,的確還有很多事需要辦,但必須得一件一件處理,分清主次。昨晚方星的表現令我灰心了不少,到現在還不能完全釋懷。
七點鐘,我準時開啟院門,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停在門口右側,年輕的司機已經殷勤地拉開車門,請我進去。
出乎意料的是,有一個人已經先在裡面了,熱情地向我伸著右手:“小沈,打擾打擾。”
這個人就是一身白衣的老龍,雙眼灼灼有神,精神飽滿之極。
我落座之後,司機立即發動車子,駛出小街。
“我們去灣仔碼頭吃海鮮,那裡有幾個大廚是我的舊日好友,能夠提供全港島一流的炒蟹,保證你吃得過癮。”他微笑著拍拍我的肩,像個有心提攜後輩的寬厚長者。
我刻意保持沉默,聆聽著音響系統裡飄出來的老歌。
“小沈,怎麼不說話?難道是我昨晚的話得罪了你?”他側過身子,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怎麼會呢?前輩見招,是我的榮幸。”
老龍又一次大笑:“算了算了,一口一個前輩,倒是弄得我不好意思了。小沈,我也算大半個江湖人,江湖人喜歡快人快語,那咱們就來個痛快的。我,把所有承諾過的酬勞寫一根單子給你,馬上叫律師行辦理手續,三天內做完一切;你,寫一個保證書給我,要她們母子平安,從現在起一直到嬰兒滿一週歲。然後,大家一拍兩散,就當從沒見過面,好不好?”
他果然夠爽快,那麼大的一筆錢說給就給,根本沒有什麼瞻前顧後的囉嗦條款。
我點點頭:“好,我答應你了,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他大力搖頭:“不用說了,任何條件我都答應,現在提或者收錢之後提都沒關係,只要別壞了咱們吃飯的興趣就好。”
“我的條件,就是不要那麼多錢,而且也不是司徒開、任一師答應的那些酬勞。你只要付我最恰當的出診酬勞就好,至於幾千萬甚至兩億的數字,我不敢要,也不想要。既然你喜歡快人快語,我也說句真心話,錢是好東西,但聰明人不會拿咬手的錢。”我喜歡他的態度,索性把內心的想法直言相告,不必擔心會不會得罪對方。
老龍一怔,但隨即拍掌大笑:“好,不愧是年輕一代裡的俊傑。不過,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年輕人,做好你的事,世界的未來是屬於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