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武林盟主自然有必要平息江湖紛爭。
舉凡各大門派擺不平的種種紛擾都得由武林盟主去居中協調。
柳芊芊喝下濃稠的藥水。
澀口的苦汁,難以下嚥,幾欲作嘔。
又濃又稠的苦澀藥汁,她喝得面不改色。
這藥是江無夜命人端來的。
她將空碗放回桌上,閉目養神沒多久,門被推開。
熟悉的腳步,她知道是誰。
“你的傷未好——”江無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魅痕不好應付。”
武林同盟的豪言,歷歷在耳。
願江湖從此少紛爭。
然,驚濤浪湧,動亂不堪。
一方欲平定江湖紛爭,一方卻挑起波瀾萬千。
柳芊芊道,“打著正義的旗幟把異己者冠上邪魔歪道的頭銜名正言順的剷除,我怎能讓他們如願?”
江無夜遞過來一個小小的玉瓶,“給你。”
“這是什麼?”柳芊芊開啟來看了看,裡面有兩粒翠綠色的藥丸,清香撲鼻。
“修補受損經脈和增加內力的藥丸。”她需要。
柳芊芊將藥瓶收進懷裡,烏黑的長髮用素色絲絛紮起。
拿劍,起身,她就往外走。
平穩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柳芊芊回身,江無夜挑眉。
一雙纖細手臂環住江無夜的腰,她靠入他的懷抱。
江無夜也沒有推開她,約莫一刻鐘後,鬆手,轉身,她走了。
離開之前,她說,“你給的選擇題,施夢琦死與你為敵和施夢琦活與你為友,我選後者。”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得到與失去總是等價的。
若不想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只能主動割捨可以捨去的東西。
這個道理,她很早就懂。
猶如她想要活下來,就必須掙斷母親死死環住她,保護她的雙臂一樣。
很早就懂。
☆☆
巍峨的山勢。
雲靄繚繞。
霧氣沉沉。
六佛山,掌風橫掃,帶起陣陣砂石飛走。
魅痕敗下陣來,意料中事。
柳芊芊掙扎著不讓自己跪倒,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現出絲毫弱勢,魅痕隨時都有機會與她同歸於驚—
而她還不能死在這裡。
相較於柳芊芊眉宇間的意志與堅持,魅痕則表現得對於生死毫不在意。
在失血量超過魅痕能承受的極限之前,他吃力地往前走了幾步。
即使每一步都只是讓他更靠近死亡。
冷眼看他走近,柳芊芊左手手掌一翻,開始調動所有內力,打算最後一擊。
魅痕卻將手伸向臉頰,緩緩撕下人皮面具。
鮮血無法抑制地從他的嘴角滴落,而他蒼白的臉上卻掛著愉快的笑容。
柳芊芊一震,對她而言,要殺了這樣完全沒有抵抗或殺意的對手,很難。
“你是找死。”手力放鬆,她表情堅定卻眼神複雜,話說出口,像是在告知對方,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張口,任憑鮮血從嘴裡湧出,道,“在沒有遇到主子以前,我只值二十兩,他問我,是不是真覺得自己只值二十兩……我點頭……主子花了二十兩買下身為奴隸的我……他說,以後,你的命不再是二十兩,而是無數個二十兩……”
哪怕只要有一點點的殺氣也好……
只要他流露出一絲針對她的敵意……
可是,就連那一丁點的敵視都找不到……
“為什麼?”她問,喉間欲湧上的鮮血降低了她的音量,拜他所賜,她也受創頗深。
梅宏突地軟倒,雙膝跪地。
“咳!”嘴唇動了動,低啞的嗓音被鮮血吞沒,大量的鮮血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衫與沙石。
“為什麼?”黑瞳深處映著染血身影,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執著在這個問題上。
明知道該一掌了結他,卻仍然說出了毫無意義的三個字。
不管是什麼答案,對她來講都是毫無任何意義的,不是嗎?
帶著鮮血的唇咧出一抹很淡的笑,有些冷意,但更多的是坦然,“柳芊芊,我要讓你永遠記住今日,正月十五……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
看著柳芊芊臉上那種困惑得彷彿孩子似的表情,一種不陌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