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明亮又安靜的偏殿裡,只聽得冷晴如此似笑非笑道:“長公主說笑了。季禾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這是連本宮都看得出來的,季禾又怎會出賣太子殿下?不過……”
話音刻意地一頓,須臾過去,冷晴才語氣悠悠地繼續說道:“季禾的確是知道一些連本宮也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前不久,在邊境發生的那一場襲擊……”
聞冷晴此言,梁笙蘭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許久許久,在一片沉默中,忽聞梁笙蘭語氣不明地出聲道:“冷昭儀……你給本宮這封手書,究竟是何意。”
站在梁笙蘭對面的冷晴聞言,抿唇淡淡一笑:“就是長公主心中所猜測的那個意思。”
也不知梁笙蘭心中究竟想的是什麼,只看見在冷晴話落後,梁笙蘭的眼皮竟再次不由自主地一跳。
面色微沉地看著冷晴,梁笙蘭語氣略有些生硬地說道:“冷昭儀,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話,不妨擺在檯面上說罷。”
聞梁笙蘭此言,冷晴抿唇朝梁笙蘭微微一笑,悠悠道:“長公主,季禾不是在手書上說了嗎?關於邊境那一場襲擊的具體情況,他只會告訴長公主殿下……這言外之意,豈不是在說……就算是皇上,季禾都不會說呢!而本宮想要的,想必長公主心中也是清楚的。”
也不知冷晴這番話是踩到了梁笙蘭的哪一個點上,冷晴話音才落,梁笙蘭的面色就倏然一冷,眼神憤怒得近乎仇視地看著冷晴,口中咬牙切齒地說道:“冷、昭、儀,本宮說過了,本宮不想再談論這些事,冷昭儀又何苦咄咄相逼!!”
面對淡然不在,只餘滿腔憤懣的梁笙蘭,冷晴只是微微垂眼,輕飄飄地吐出一句:“是本宮在……咄咄相逼嗎?”
如此似是喃喃自語地道了一句,冷晴忽而勾唇,發出“呵”地一聲冷笑。
下一瞬,就見冷晴猛地一抬手指向偏殿殿門的方向,怒目圓瞪地對上樑笙蘭那同樣滿含憤怒的眼神,冷晴聲音壓抑地咬牙道:“在外面的靈堂裡躺著的人,可是與長公主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自聖武賢皇后逝世,長公主與太子殿下可謂是相依為命……如今血濃於水的親弟弟死得不明不白,長公主就不想還太子殿下一個公道嗎?!”
“公……道……”默默地將這兩個字咀嚼了一遍,隨即,梁笙蘭冷冷地嗤笑道:“呵……這世間,人人都想要一個‘公道’,殊不知,這世間最難做到的,就是‘公道’!”
看著面色冷然的梁笙蘭,冷晴緩緩放下她那隻抬起的手臂,眼簾微垂地緩緩搖頭道:“本宮不懂……長公主為何能如此淡然地面對太子殿下的死……”
抬眼,與面色冷然的梁笙蘭四目相對,冷晴的面色也漸漸冷了下來,出口的聲音同樣清冷:“長公主明知太子殿下的死因有異,卻依然可以不聞不問、淡然處之……本宮到是不知,長公主原來竟是如此冷血無情、可以視親弟之死於不顧之人嗎?”
“本宮冷血無情?”冷晴話才說完,面色冷然的梁笙蘭就如此反問了一句。
隨即,但聞梁笙蘭不屑地“呵”笑一聲,目光凌厲發冷地看著冷晴,聲線冷冽地一字一句道:“你不過是父皇身邊一個新晉的妃子,你又知道什麼!!!”
聞梁笙蘭此言,冷晴面上沒有接話,心中卻是忍不住腹誹道:還別說……她還真知道不少……只怕她知道的,比她梁笙蘭知道的還要多……
就在冷晴心中腹誹著的時候,梁笙蘭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是狠狠地握緊了雙手,那張脆弱的宣紙這次是徹底被梁笙蘭捏成了一團紙團。
垂首看著身前的地面,梁笙蘭近乎壓抑地咆哮道:“你以為本宮不心痛仲卿的死嗎?!你以為本宮不想為仲卿討回一個公道嗎?!!你以為本宮原因眼睜睜地看著仲卿含恨而終嗎?!!!可是本宮就算再有不甘……又能怎樣!!!”
垂首看著身前地面的梁笙蘭在如此壓抑地咆哮了一通後,經過發洩,梁笙蘭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並未繼續說出什麼過激的話語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只是……
冷晴怎麼也沒想的,一直表現得一副想要置身事外、不問世事的淡然模樣的梁笙蘭……竟也有如此近乎瘋癲的時候……
第五十七章 世道艱難3
在垂首看著她身前的地面的梁笙蘭抬頭看向她的時候,冷晴這才驚訝地發現,梁笙蘭的雙眼不知何時竟已隱隱泛紅,眼眶中更似有盈光流轉……
那廂,就見雙目泛紅的梁笙蘭不躲不閃地直視著面色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