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悽悽知道冷羽珏還有疑惑,便道:“斷骨可續,但他左手只餘白骨,非神仙之法不可醫治,而且,此法……”她盯著冷羽珏,“你絕不可以跟在他身邊,否則他會有xìng命之虞。”
若以冷羽珏以往脾氣,定然已經勃然大怒,不管不顧,也要跟去。
但此時心掛靳越傷勢,冷羽珏竟收起以往脾氣,只是盯著蘇悽悽,雙目冷冽,猶如冰雪,半晌,才將昏迷的靳越交給蘇悽悽。
紅衣女子道:“他若有一絲損傷,我定要你滿門不得好死。”
聲音冷冽,卻沒有,一點額外加重之音,彷彿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不是特別威脅。
蘇悽悽笑,眉眼帶著清麗,然而眉角邊的皺紋卻透lu著滄桑:“之前我不是自願服下‘言蠱’,發誓必然不會動手加害於他,並努力替他治療左手了嗎?”
言蠱為苗疆秘法,專為誓言而生,若違背誓言,則萬蟲噬心,死得不堪入目。
原來之前蘇悽悽竟以“言蠱”發誓,難怪戒心深重如冷羽珏,肯放心將靳越交與此人。
“不過……就算如此,你此舉也很是冒險。”她抬眉道,“我可以救他,自可以殺他。若那時我拼著言蠱的詛咒不管,也要殺他。如他身死,你又該如何自處?”
冷羽珏竟然沒有任何猶豫之態,只是冷冷一笑,漫不經心道:“左右不過是同生共死,何足掛心?”
她雖語帶威脅,心中焦慮,但念頭卻是簡單而堅定。
同生共死——萬般機心,也抵不過這簡單一句。
猶是,她左右決斷,不曾猶豫。
這一聲話語,如同醍醐灌頂,蘇悽悽看著紅衣女子颯爽英姿,腦中往事紛湧而來,不由低聲道:“我與我姐姐二人,竟不如你萬一。不愧……”
不愧是我蘇門女兒。
姐姐,有女如此,九泉之下,你當安慰了。
蘇悽悽起身抱住靳越,淡淡道:“半月之後,我定還你一個安好無損的情郎。”話畢,身影一晃,已然不見,白霧重新湧了上來。
紅衣女子聞言“呸”了一聲,嘟嚕道:“情郎你妹!”話語間猶自狠狠,但兩頰卻微微有點發熱。
若靳越見此難得情狀,定會彎起月牙眼,笑而不語。
只是……
紅衣女子望向白霧之中,眼中復生殺氣。
他定要平安回來,不然,她要這世間,以血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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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悽悽架著青衣男子,不由轉頭去瞧他面容。
靳越雙目緊閉,在昏迷中眉頭也緊皺著,好似有無限心事。然而雖持這般穩重之態,但實際年齡也不過與喬瞬遊一般大小,眉眼間的清雅風流,更勝那位白衣公子。
這眉眼……
白衣女子想到一人,突地心中一痛,復又一狠。
冷羽珏決斷甚快,粗中有細,雖以靳越xìng命冒險,卻依然留有後手。
只是,冷羽珏,你終究信錯了人,靳越不會死,他的手也的確會好。
但是。
但是,他卻會生不如死。
蘇悽悽低頭看著懷中昏迷的青衣男子,不由嘆了口氣。
小孩,莫要怪我心狠。
世間輪迴報應,有因有果,既然前人種下了因,便只能由你來償。
她雙目望向前方,悽然滄桑,但心中卻有四個字在燃燒,猶如地獄業火。
這四個字,也是她帶走靳越之後的目的地。
靈劍山莊。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