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眼睛亮了,道:“她姓什?”
小禿子道:“他在櫃檯上說的名字是李明生,但名字可以改的。”
“不錯,名字可以用假的。這兩人住在哪家客棧?”
小禿子道:“就在東城門口那家福盛老店。”
楚留香道:“好,你先到那裡等我,我隨後就來?”
河畔的柳樹下繫著一匹白馬。一個青衣人正站在樹下,眼睛盯著“擲杯山莊”的大門。
楚留香並不認得他,他卻認得楚留香。
楚留香問他;“有何貴幹?”
這青衣人只道:“主人有很要緊的事要見香帥一面。”
楚留香問他:“你家主人是誰?”
這青衣人賠笑道:“是香帥的故交,香帥一見面就知道了,現在他正在前面相候,特命小人來這裡相請。”
楚留香問他:“你家主人為何不來?又為何不讓你說出他的姓名?”
這青衣人卻什麼話都不肯說了,只是彎著腰,賠著笑,但卻顯然是假笑,不懷好意的笑。
楚留香也笑了,凝注著他,悠然道:“你什麼都不肯說,怎知我會跟你去呢?”
青衣人賠笑道:“香帥若是不去,豈非就永遠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誰了,那麼香帥多少總會覺得有些遺憾?”
楚留香大笑道:“照呀,你家主人倒真是算準了我的短處,我若不去見他一面,只怕真的要連覺都睡不著了。”
青衣人笑道:“我家主人早說過,天下絕沒有楚香帥不敢見的人,也絕沒有楚香帥不敢去的地方。”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解開了系在樹上的馬鞍,用衣袖拭淨了鞍上的塵土,躬身賠笑道:“香帥請。”
楚留香道:“我騎馬,你呢?”
青衣人笑道:“已經用不著我了,這匹馬自然會帶香帥去的。”
這青衣人的確模透了楚留香的脾氣,越危險,越詭秘的事,楚留香往往會覺得越有趣。
有時他縱然明知前面是陷阱,也會忍不住往上跳的。
楚留香騎著馬騎過小橋,還隱隱可以聽到那青衣人的笑聲傳來,
笑聲中帶著三分讒媚,卻帶著七分詭意。
他的主人究竟是誰,莫非就是那刺客組織的首領?
楚留香覺得很興奮,就像是小時候和小孩子捉迷藏時的心情一樣,充滿了新奇的緊張和刺激。
馬走得很平穩,也很快,顯然是久經訓練的良駒。
楚留香並沒有挽紐。他居然隨隨便便的就將自己的命運託給這匹馬了,而且居然一點也不著急。
這匹久經訓練的良駒,竟揹著香率漫無目的馳去,馬越走越快,兩邊的樹木飛也似的倒退回去。
楚留香索性閉上了眼睛。
他張開眼睛時會看到什麼呢?
約他的人也許並不是那神秘的刺客,也許並不是他的仇敵,而是他的朋友,他有很多朋友都喜歡開玩笑的。
何況,還有許多女孩子,許多美麗的女孩子……
他忽然想起一個姓蔡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細細的腰還有兩個很深的酒渦,有一次在衣櫃裡躲了大半天,連飯都沒有吃餓得幾乎腿都軟了,為的是要等他回來,嚇他一跳。
焚留香忍不住笑了。
他只希望白己張開眼睛時,會看到她們其中一個。
其實他也並不是個很喜歡做夢的人,只不過遇著的事越危險,他越喜歡去想一些有趣的事。
他不喜歡緊張,慮,害怕……
他知道這些事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馬奔行了很久,驟然停了下來。
蹄聲驟額,只剩下微風在耳畔輕輕吹動,天地間彷彿很安靜——他還是沒有張開眼睛。
一個人正向他走過來。
這人走在落葉上,腳步雖仍是十分輕微,除了楚留香之外,世上怕很少有人能聽得到。
這人還遠在十步外,楚留香就覺得有一股可怕的劍氣迫人眉睫,但是他反而笑,微笑道:“原來是你,我實在沒有想到會是你。”
在楚留香面前的人,居然竟是薛衣人。
秋風捲起了滿地黃葉。薛衣人正標槍般肅立在飛舞的黃葉中,穿著身雪白的衣裳,白得耀眼;他身後揹著柄烏鞘長劍,背劍的方式,任何人都想得到他如此背劍,只為了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劍拔出來。
現在,劍還未出拔劍氣卻已出鞘。
他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