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絲冷哼一聲,道:“奴家出道這麼久,第一次被人奚落至此。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洛元清則皺著眉頭,一語不發。
小小看著那三人上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放心。方才,江城對廉釗的稱呼從“廉公子”變成了“廉大哥”,怎麼看都是江城主動套近乎。何況葉彰與這兩人都有交情,照這個形勢看,只能是友,不會為敵。
再說這少東家的面子,銀梟和李絲總是要給的。往後,應該不會輕易對廉釗出手。
這樣,就好了……
她吁了口氣,轉身,對銀梟道:“齊大哥,李姑娘,洛姑娘,我也上樓休息了……”
洛元清聽到這句話,道:“休息?你不去看看你師叔?”
小小微微一驚,無法應答。
“洛姑娘,你管得太多了。”銀梟開口,解圍道,“丫頭,你去休息吧。凡事小心。”
小小點了頭,迅速上樓。
“我管得多?”洛元清的聲音,在樓下響起,“你什麼意思啊?若不是為了她……”
小小加快了步子,避開了最後的那些話,衝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門的時候,有些無力。
洛元清要說的話,她即使不聽,心裡也已經明白了。
“算算日子,他也該來找我了。” “我還真是想不出來,除了深愛對方,還有什麼理由,值得他捨命相救。”“……‘七殺’不過是保險,他也是自己情願服下的。”……
這些話,只需連起來聽,她便能明白……
當日,他們流落孤島,單憑溫宿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帶著她平安回到東海。這其中的種種,如今再想,卻顯得殘酷。
小小走到自己的床邊,看著床上放著的行李,隨即,下定了決心。
……
夜裡,剛敲過三更,小小偷偷摸摸地房裡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尖,屏著呼吸。她出門,繞了一個彎,便到了一間客房的門口。
她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氣,小心地推了推門。門並沒有關,她便順勢走了進去。
屋內沒有點燈,但小小早已適應了這黑暗,徑直走到了床邊。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挑開了紗帳。
床上的人,正是溫宿。
他靜靜躺著,雙眸緊閉,眉頭微皺,氣息稍顯淺促。
小小知道,他並不是睡著了,而是昏迷不醒才對。否則,她離得這麼近,他又豈會沒有防備?
不知道為什麼,回憶就是不可自抑地糾纏在腦海。她終於又一次清楚地知道,即便他是殺害師父的幫兇,她也沒有辦法下手殺他。
她有些無奈地笑了,然後,伸手輕輕握上他的手腕。他的肌膚冰冷,脈搏急促,時斷時續。
腦海中,響起了師父說過的話:中了這種毒,若不投降,就只能自盡了。
她鬆開了手,替他整了整被子。然後,從包裹中取出了兩塊令牌,放進他的手心。
做完一切,她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門外。她在門口略站片刻,隨即,飛速下樓,走到院內,縱身上牆。她一個翻身,就出了酒樓,站在了大街上。
雨傍晚的時候就停了,天空中鋪著一層薄雲,月亮被蒙在雲後,帶了淡淡的月暈。
小小轉身,看了看這間酒樓。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和堅持,也有自己的苦衷和無奈,到如今,誰欠了誰,誰負了誰,已經算不清了。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被無故地捲進了這場紛爭之中,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憑她,如何能解決那糾纏的恩怨。相忘於江湖……也許,這才是她唯一的選擇。
想到這裡,她覺得無奈,卻又輕鬆。她一甩頭,邁了個大步,準備開溜。
突然,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聽那陣勢,是大隊的人馬。
小小深覺不妙,立刻縮到了牆角,蹲下躲好。
馬蹄聲驚起了小鎮的住戶,一時間,家家點燈,陸陸續續有人出門。小小驚訝地看著那些人,個個都是衣著整齊,似是和衣而睡。
這時,人馬靠近,火把把周圍照得如同白晝一般。那隊人馬約莫三四十人,一半是弓箭手。小小還來不及猜想,就見一個人闖入了眼簾。
那是個三十四五的女子,右手控韁,左手握弓,一身戎裝,襯得她英氣逼人,竟有著不輸男子的威風。
廉盈?!
小小呆住了,她把頭縮回去,不自覺地心跳加速,緊張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