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透過聽力指引你過來。現在直接往逆時針方位轉向。”
“該往哪一邊?”
“往左轉——直到你瞄準拱形門的一個基座。”
“我看不到拱形門。我不得不先升到雲層上邊去。”她現在看上去似乎從容不迫。
奶奶的!瞧剛才嚇得那熊樣兒!路易記不起以前見過誰被嚇成那樣!當然,見泰莉如此,他還是第一次。
他以前見沒見過泰莉害怕呢?
路易斜斜頭,瞥了一眼肩後。只見雲層之下,陸地一片黑暗。只有越來越遠的風暴之眼,在拱形門下閃爍著藍色的光芒。它那麼專注地目視他們離去,好像沒有任何遺憾的表示。
正沉思間,路易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便隨口答道:“呀。”
“你不是瘋了吧?”
“瘋了?” ,他尋思了好久,心裡一亮。按常規來說,泰莉駕著飛輪那樣往下俯衝,的確是做了件愚不可及的事兒。此刻,他本該發一通脾氣,罵上一頓,可他怎麼也生不起氣來——這就像是自己那顆老牙根,疼的時間長了,也就覺不出什麼了。
要知道,常規是不適合泰莉的。
路易已是見怪不怪了。
“我想是沒瘋吧。不過,你在那底下見到了什麼?”
“我差點上不來了。”泰莉越說頭越大,“別衝我搖頭晃腦,路易!我差點死在那兒!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難道一點也不在乎我?”
話說完,她臉突然往後一仰,像是路易打了一個耳光。就在那一瞬,只見她手微微一動,轉眼又沒了蹤跡。
片刻之後,她又出現在顯示螢幕上。“那裡有個洞,”她仍然是氣呼呼地喊道,“洞裡還有霧氣。還想問什麼?”
“洞有多大?”
“你讓我去問誰?”一轉眼,她又不見了。
這倒也是,底下霓虹燈朦朦朧朧,她又怎麼能夠猜得出呢?
路易暗自沉吟:她自己把命當遊戲,卻又怪罪我不生氣,莫非這是吸引別人注意的一種伎倆?她到底玩這把戲有多久了呢?
換了別的女人耍這花樣兒,恐怕早斷送了卿卿性命!
“但是,泰莉不會,”路易不由說出了口,“絕不會……”
莫非對她有點兒膽怯?“莫非我真瘋了?”路易一時拿不準。這種感覺倒也不罕見。跟他年紀相仿的人,見過許許多多不可能發生的事兒卻實實在在發生了,都會有同感。幻象與現實在他們看來常常模糊不清。他們也許會變得極端保守,排斥任何不可能的事兒,即便是成了事實,也不肯回頭……比如克拉仁·玻利爾,非常頑固地否定助推器,因為它違反了運動的第二定律。他們呢,也許會相信任何事情都可能……比如塞諾·黑爾,他總是不停地購買斯雷熱的古董假貨。總之,這兩種傾向不是毀滅就是瘋狂。
“決不是瘋狂!”路易自個兒思量。想想吧,泰莉死裡逃生,全靠頭偶然撞上了飛輪的擋板——這絕不僅僅是巧合!
但是,“謊言者號”又怎麼會墜毀呢?
就在路易和順時針方位的小銀點之間,另一個白點靠了過來。路易說道:“歡迎歸來。”
“謝謝。”乃蘇答了腔。他肯定動用了緊急驅動器,否則不會這麼快趕上來。議長大人僅僅是十分鐘之前發出的邀請。
只見兩個小而透明的三角形腦袋從螢幕上打量著路易。“現在我覺得挺安全。半小時以後,我就會更加安全。”
“為什麼?”
“泰莉的幸運也會庇佑咱們,路易。”
“我可不這麼認為。”路易答道。
議長大人沉默不語,從對講機裡注視著這兩個人。現在只有泰莉一個人遊離在外了。
“你們的傲慢讓我吃盡了苦頭,”路易衝著乃蘇發火,“想弄出一個幸運的人,這跟魔鬼一樣傲慢。你聽沒聽說過魔鬼?”
“我讀過魔鬼的故事,在書裡。”
“你這自命不凡的傢伙!你的愚蠢比你的傲慢更害人不淺。你真是個睜眼瞎——憑什麼認為泰莉的幸運你也能沾上邊呢?”
乃蘇語無倫次,咕嚕了半天:“肯定這也不怎麼有悖常理。如果咱們都被困在同一艘飛船裡,要是分開的話,那會對咱們不利。”
“也許是。但是,假如你經過一個泰莉想去的地方,假如你又不想著陸,那麼,驅動器出毛病只會對泰莉有益,對你卻不利。”
“說什麼胡話,路易!泰莉·布朗為什麼想去環形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