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平靜……”另一手捏住他尖細的下巴。“所受的傷害,所壓抑下的屈辱便越深重——如此好的機會,朕怎麼可以不利用呢。”
看著軒轅執著而激狂的眸子,夜語昊微微轉開頭,輕笑,如同面對不懂事的小孩子。
“軒轅……你總要在不適合的時間,追求著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
軒轅手一緊,昊纏在他指間的長髮頓時被揪下了幾根,昊無動於衷,繼續冷笑。
“希望我能一直看著你,希望我眼中有你,希望我能喜歡你……可是,你難道忘了,最早時,親手推開我的人卻是你!”
“當初,我曾信過你的,也曾喜歡過你的……
是你那一劍,割開了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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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青城初會。
小小的白衣少年靜著臉,聽著同樣小小的錦衣少年無視自己一臉冷漠拒絕,舉手指點著師父們之間的招勢如何如何,這一招用得如何之好,那一招用得如何之巧……錦衣少年舒眉朗眸,俊麗無鑄,笑容高貴中帶著皇室中人慣有的疏離,甚至還有一點點不屑。看向自己時,閃過的卻是溫存柔和……
沒人發現過吧,小小的白衣少年曾在同伴扭過臉大大地露出個笑臉,又急忙回頭看著戰場時,輕輕地彎起了唇角。
——或許,我們可以成為師父及九王爺一樣,相互欣賞的對手吧。
纖麗薄紅的弧度,淡定而未染情苦,縱是沉靜,亦透明如水。
劍光亦如水。
那柄劃破了十九州的寒光,喝令過百萬兵馬的短劍,從小小少年的左肩直劃到右腰。血花如雨,大雨傾盆。
難以置信地回眸,錦衣少年的笑容依然是高貴中帶著疏離和溫存,溫存中,隱約透出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還有瘋狂。
那是錯覺麼?昊不知道。因為下一霎間,錦衣少年的眸子就變成鄙夷而不屑。
他始終無法知道,當時軒轅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態接近自己,又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態傷了自己。
只知道,從此以後,他再也沒信任過第二個人了。
軒轅,是最後一個!
也是親手割斷一切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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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無語。
他慢慢地放開了昊,微笑。
“我當然知道啊,我怎麼會不知道。”
眼中,漸漸有了恨意。
“若非如此,我又怎麼會注意上你,喜歡上你呢?”
“沒想到你居然會信任我,我竟會如此輕易的得手——為什麼在那天,你會與資料上那個嗜血娃娃完全不一樣?!你讓我生平第一次有了為人而痛的感覺,卻是在我傷了你之後……”
說到這,看著夜語昊微帶不可置信的目光,軒轅咬緊牙,突然也顧不得衣服尚未穿好,轉身急步離去。
夜語昊看著軒轅遠去,默默無語,在床畔坐了下來。
低頭,發現手指顫得更厲害。
感情是不必有的東西……
想說出來,大抵是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吧?
試探的結果,居然如此可笑。
兩個小孩子。
原來,兩人的感情都在那時就停止成長了。
——兩個小孩子!!
彎腰捂住臉,夜語昊雙肘抵著腿,悶聲大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血,自指縫間,緩緩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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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已散,祈世子三天前動身去尋找虛夜梵,伊祁雖然嘴上說著不敢去見夜語昊,但呆在宮中終於無聊,纏了自己好一會兒,見自己一直在處理公務,只得揉揉鼻子,灰溜溜地去找師父了。
所以,終於只剩一人獨處了。
軒轅自袖內取出一柄短劍。鯊皮劍鞘上鑲著七色水晶,正中以金絲圍繞烘托出鴿卵大的血玉,流光瑩瑩,似乎從來不曾停止過噬血。劍柄上盤旋的花紋簡樸而端莊,略帶弧度,握上去,完全地貼合掌心。
緩緩抽出一泓寒月,月光從劍柄滑向了劍尖,手一動,映光月色便流淌了一室,連屋外的春陽都照不入這森寒——哪怕它已有十三年不曾出過鞘。
寶劍最後一次飲的血,來自五年後登上無帝之座的那位白衣少年身上。
白衣映血,雪地紅梅,悽絕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