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噩夢

看到凌天樂緊緊的閉著雙眼，心裡不可遏制的痛了一下。

“白小姐，還可以轉身嗎？”李醫生什麼時候坐在她的面前她都不知道了，白紫曉懊惱的點點頭，“可以。”說實話，或許是痛到麻木了，現在她對這中彈的這隻肩膀一僵完全沒有感覺了，慢慢的轉身，“我不需要麻醉，請給我一條毛巾，阿涼。”

“白小姐你確定？”李醫生似乎不放心，“這是取彈，不是一般的傷。”

“是，確定，現在已經痛到麻木了，所以為了清醒點，我想還是痛點好。”李醫生也沒再說什麼，等阿涼將毛巾遞給她的時候，就聽到白紫曉雖然虛弱血依然肯定的聲音，“開始吧，李醫生。”說完，直接把毛巾放在嘴上咬住，直直盯著窗外，心思沉落。

李醫生這邊也沒閒著，立刻拿起剪刀在肩胛處剪開一道口子，子彈打中的傷口就暴露在空氣中，重複剛才同樣的動作，因為白紫曉沒有打麻醉，李醫生的動作不免小心一些，可就算是這樣，白紫曉還是感受到了痛，那種肉血剝離的疼痛感直接從肩胛這裡猛烈的炸開，就似有一把火燒的鐵牢在燙灼著她，那痛很直接，白紫曉死死的咬住毛巾，甚至連口腔裡都嚐到了鮮血的味道。

李醫生劃開了傷口，迅速的對準子彈頭夾了出來，動作嫻熟，短短的十分鐘已經處理完畢，“白小姐，好了。”

“嗯——”白紫曉虛弱的答應，嘴巴一鬆，毛巾已經掉了下來，額頭上的汗一層一層的往下淌，臉色白如灰燼，整個人疲乏的靠在殺伐上，“謝謝你，李醫生。”

“不用客氣。”

聽到回答，白紫曉用力的抬眼看了一眼凌天樂，他在睡覺，他的胳膊捆上了繃帶真好，就在這虛虛無無中，一點一點的閉上眼睛……

這一覺，白紫曉睡得並不安穩，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一個年輕的女孩，穿著白色的棉布長裙子，走在陽光肆意的梧桐大道里，陽光金燦，雲朵漂浮，梧桐葉中細細碎碎的光斑跳躍在她的白色長裙中，好似一個個俏皮可愛的音符。這個女孩就這麼一直走，前面有她最期待的，最想擁有的東西，只是突然間，周遭吵雜起來，絕望淒厲求救聲，有陰戾的猙獰聲，一遍遍不知疲倦的在她耳邊盤旋叫囂，瞬間，陽光消失，一切變成了恐怖的黑暗，綿長沒有止境，她就站定在原定，聲嘶力竭的哭喊，拼命揮手求救，嗓子喊啞了，手揮累了都沒有任何回應，忽然間，世界一片漆黑。那麼黑，她看不清來時路，彷彿隨處都是懸崖峭壁，一失足就會粉身碎骨。那個女孩，淚流滿面的同時卻聽到一聲清脆直擊耳膜的槍聲，‘轟’鮮血從身體湧出來，女孩摸到了自己的熾熱的血液，那樣的滾燙，那樣的鮮紅，在那一大片的溼黏中，她看到了她喜歡的男孩，還好，他還在光明處好好的活著，真好……

“紫曉，紫曉……”耳邊斷斷續續傳來熟悉的呼喚聲，額頭甚至有溫暖抵達，白紫曉朦朦朧朧的就感覺到這些幻覺，是幻覺嗎？

“紫曉，紫曉……”一聲一聲，好似非要將她從這噩夢中拉過來，白紫曉抬了抬眼皮，隱隱約約看到一張清雋蒼白的面孔近在尺咫，“你做噩夢了？”凌天樂右手從她的額頭上拿下來，順勢拿起一旁的毛巾在她的額上擦拭著汗水。

這一刻，白紫曉有些恍惚，這樣的凌天樂真的讓她好想念，好想哭，他的肩膀就在面前，只要她雙手抬起勾住，就可以和從前一樣摟著她撒嬌了，可是，她的手遲遲無法伸出去，她現在是白紫曉，這樣的凌天樂，不是她的天樂哥哥，只是客氣禮貌的照顧她，他對待任何人都會這樣。

只是白紫曉不會知道，此時的凌天樂心思存在著怎麼樣的變化。

他褐色無波的瞳仁沉靜的看著面前的白紫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醒來的文第一件事竟然是在擔心這個女人。

“嗯，今天的遭遇在夢裡又重新走了一遭，這樣也好上了一節關於生死的課程，”白紫曉說著，忽然想起來什麼，“對了，那唐明呢？你準備怎麼處理？”

“這些你不用擔心了，總之我不會要他的命。”凌天樂放下手中的毛巾，暮靄沉沉的看著她，“這是關係到淩氏呃事情，我會把他交給佑，他有權利知道。”

“嗯，”白紫曉低頭，這件事要不要跟李銳也說一下，抬頭剛想說什麼，動作間拉動了肩膀，出口的話讓她卡主，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嘶——”臉色都變了。

“李醫生說你沒有打麻醉，你這脾氣還真是倔強，取彈的痛不是一般人能受住的，看來你絕對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