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笑笑,先問王世貞:“應天府這邊?”
王世貞搖了搖頭,他只要置身事外,可管不了後面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秦林就叫白浩帶的衙役先把闔府上下人等看住,再讓人去叫自己的錦衣衛弟兄過來。
達官顯貴犯了事兒,管家奴僕們往往卷堂大散,席捲了錢財悄悄跑路,家生奴才還好一點,那些自投為奴的幾乎必跑無疑,主家既已失勢,哪裡禁止得了?
王家就有不少奴僕準備偷了錢財再腳底板抹油,聽到秦林這麼說,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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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紫萱從秦林府邸回到住處,就怔怔的坐在chuáng上發呆,清淚從凝脂般細膩的臉蛋兒上滑過,心中實是委屈得不行:秦林,你幹嘛這麼執拗?簡直和爹爹一個樣兒,又臭又硬!你就不能暫時放王本固一馬,咱們今後慢慢想辦法對付他嗎?
想到爹爹在給秦林信上的暗示,和三哥張懋修幾乎是直接提親的點明,依然遭到了的秦林拒絕,張紫萱就更是柔腸寸斷。
她是相府千金,從xiǎo就沒有受過這麼大委屈,心中已把秦林翻過來覆過去的埋怨了百十遍:呆子啊呆子,便是你必要置王本固於死地,豈不聞疏不間親,要是咱們成親,夫妻同心來對付他,難道爹爹不幫自己nv兒nv婿,偏要助一個外人?
“呀,怎麼還想和他成親的事情?”張紫萱臉蛋兒就紅了,暗罵自己不爭氣,本想發誓永遠不和秦林見面,可回憶月夜泛舟、燕子磯詩會、甘lù寺焚香拜天地的林林種種,卻又硬不下心腸,一時痴了。
兩位兄長見妹妹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又紅著臉如痴如醉,兩個都白愣著眼睛不知所措。
這個妹妹向來聰明多智,父親都評價她不輸男兒,焉知這次竟會鬧到如此田地?
“三弟,你也忒心急了,哪有兄長替妹妹提親的?”張敬修埋怨弟弟,nv方提親而被男方拒絕,天底下的nv子還沒幾個能坦然承受的。
張懋修愁眉苦臉的:“我看秦兄弟對妹妹也很有點意思啊,誰想到這傢伙太過執拗……再說,我也沒直說啊,也就隱晦的點了下。”
張敬修把弟弟瞪了一眼,心道你那還不叫直說,難道非得像媒婆那樣說“舍妹芳齡二八體貌端方貞靜賢淑願擇君為佳婿”才叫提親?
呼——長出一口氣,張敬修苦笑道:“三弟,看來父親大人和咱們都xiǎo瞧了秦林啊。”
張懋修睜大了眼睛,張紫萱也抬起頭,頗為詫異的看著哥哥。
“你們畢竟年紀輕,大哥是過來人,有的事情比你們看得清楚,”張敬修看了看妹妹,又搖頭苦笑:“恐怕咱們直接提親,不談別的事情,秦林早已應承下來了!”
張紫萱臉蛋越發紅了,眼睛裡的mí惘卻消失了不少,斜飛入鬢的修眉微微挑起:“大哥的意思是?”
“xiǎo妹不覺得我們這樣做,看起來像是拿婚事和他做jiāo易嗎?此人外圓內方,心xìng非同凡俗,自然不肯接受,但你們快步走了,愚兄稍慢了一步,看見他望著xiǎo妹的背影頗有不捨之sè呢!”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卿如何不丈夫,張紫萱傷心而去時,秦林何嘗不知道這位相府千金的情意?
聽大哥如是說,張紫萱的氣sè立刻好了不少,靈動的眼睛裡閃著光暈。
“嗨、我真是個笨蛋!”張懋修扯著頭髮,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實際上張居正本人並沒有拿nv兒婚事和秦林做jiāo易的想法,他身居首輔帝師之位,完全沒必要拿獨生nv兒和一個錦衣衛副千戶做什麼jiāo易,以他看來,保下王本固為己所用根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提拔秦林一則是酬功、二則是種補償。
而書信中隱晦提到親事,則是張居正實有意替心愛的nv兒擇婿,前次有點中意的劉戡之竟如此不堪,張居正也悶悶不樂,因這次是nv兒自己中意的,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順水推舟,想把秦林調到京師任職,親自考察考察此人到底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寶貝nv兒。
哪知秦林拒絕了官職、一心要誅戮禍國殃民的王本固,張懋修生怕他就此和父親鬧翻,急切之下點明擇婿一事,倒好像拿張紫萱的婚事來做jiāo易一樣,反而nòng巧成拙,jī得卻秦林當場回絕。
癟著嘴、皺著眉、低著頭,張懋修賠笑道:“我有罪,我悔過,我對不起xiǎo妹!”
“好了啦,就三哥多嘴!”張紫萱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