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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部分

蘇酇笑笑,並不像饒仁侃那麼消極:“饒撫臺過慮了,秦某人固然來勢洶洶,但這昆明城中就真個沒有他的抗手麼?”

“你是說?”饒仁侃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雲南真正最有權勢的人,並非巡撫或者巡按,而是世鎮雲南的沐王府,黔國公沐昌祚!他這個雲南總兵官與別處不同,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還有宣撫諸夷、乃至代天巡狩,鎮撫寮國、安南、暹羅等屬國的職權!

盡人皆知,沐王府和張居正有深仇大恨,偏偏秦林就是張居正的女婿!

“咱們和秦某人虛與委蛇,暗中挑撥離間,沐昌祚那人氣量狹小又囂張跋扈,肯定會和秦某人相爭,到時候發兵不發兵……”蘇酇說著就陰惻惻的笑起來,本來就瘦的一張刀條臉,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饒仁侃大喜,也扳著手指頭道:“鄧子龍奉命去了順寧,永昌那邊無兵無糧,算起來也該差不多了吧?”

城池陷落,是守臣必須與城同殉,巡撫和巡按的責任雖然嚴重,卻也並不致命,只要能在朝廷震怒之前擊敗緬軍奪回城池,那就能將功補過,指不定還有“措置機宜、克復失地”的褒獎呢!

這方面,饒仁侃和蘇酇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大明朝對緬甸,是以全域性對一隅。

當然,闔城士民會死於侵略者的屠刀,但這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不影響饒巡撫和蘇巡按的仕途,那就萬事大吉……永昌府,激烈的戰鬥還在繼續,只不過戰區從南往北推進了五十里,從水眼關移到了蒲蠻關。

施甸到保山城之間,正好是怒江和瀾滄江所夾的山地,山勢連綿崎嶇格外險峻,很多地方是鯉魚背、一線天那樣的險惡地形,儘管緬軍擁有數十倍的強大兵力,但在明軍的殊死抵抗之下,前進速度慢得可憐,是用烏龜爬。甚至蝸牛爬的速度在往前一寸一寸的挪動,並且每挪動一寸,都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明軍的犧牲同樣慘重,如果說單兵的戰鬥力,其實緬軍並不算強,也就在中南半島上面對更弱的暹羅、柬埔寨稱王稱霸,可永昌府的軍隊裡頭,只有很小一部分是朝廷經制軍隊。而大部分是七拼八湊起來的,有思忘憂帶來的孟養兵,有本州的馬弓手步弓手皂隸捕快,有臨時徵召的壯丁,他們根本不能算一支合格的軍隊。

而他們的統帥,至少在軍事方面也算不上合格,李建中是一個優秀的地方官、第一流的醫生,卻不是什麼名將,他也打不出什麼精彩的以多勝少的戰役。只能以胸中一腔赤誠鼓舞著士兵的鬥志,並且不眠不休的替傷病員診療,儘快讓他們重新恢復戰鬥力。

大部分臨陣指揮責任。甚至落在了思忘憂這個年輕的女孩身上,因為她帶來的孟養兵,畢竟曾經長期在山區和莽應裡的軍隊作戰,富有戰鬥經驗,要算抵抗力量中最有戰鬥力的一部分。

思忘憂完全以稚嫩的肩膀挑起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重擔,父母保家衛國而身亡,萬里迢迢進京告狀,又回到雲南邊陲堅持了數年收復失地的游擊戰,最後竟因形勢所迫。成了永昌府這場漫長戰鬥的指揮官,肩負著保衛身後十數萬軍民的重任!

即使竭盡全力,思忘憂和李建中也只能堅持節節抵抗,以屢敗屢戰的姿態不停後退,並且一次次重建防線。用空間換時間,等待來自昆明的訊息。

幸好,附近的武林門派中人也自覺的前來助戰,給搖搖欲墜的防線增添了一份生力軍。

所謂的武林門派,並不像想象中那樣與官府相疏離。俠以武犯禁,真正的反對者早已成了朝廷必欲消滅而後快的魔教,其餘敢正大光明存在的門派,都與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擁有大片的土地,本身就是一家大的地主鄉紳,比如河南的少林寺,它曾經擁有數量驚人的土地,加上耕種這些土地的佃戶。

窮文富武,很多學武的子弟也來自鄉紳大戶。

如果緬兵攻破明軍防線,不管是武林門派的土地,還是地主鄉紳大戶,都會變成一片焦土,所以他們也積極的參與抵抗。

景東府境內無量山上的無量劍派,大理府境內蒼山上的點蒼派,都儘可能的派出了弟子助戰,他們都非常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這樣的情況下,朝廷大軍久久不至,就越發顯得令人費解……

蒲蠻關的關城並不比水眼關更高大厚實,不過利用思忘憂節節抵抗爭取到的時間,李建中抓緊時機把這裡做了加固處理,殘缺的堞垛都修整好了,不少地方還準備了滾木擂石等守城器具。

滾木是新砍下來的大樹,永昌府境內什麼都缺,就是樹多;擂石很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