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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部分

唐敬亭表現得頗為慎重,沒急著傳喚原被告,而是先將案卷拿給海瑞和秦林看,詳細介紹道:“這是本縣一個叫戚大郎的,老婆秦氏在顧家幫傭,說是被顧家老大顧克瀆借酒姦汙了,所以戚大郎告到衙門裡來。顧克瀆身上捐了內閣中書,首縣有些掣肘,就把這燙手的山芋塞給本府。”

海瑞眉頭一皺,捏著鬍鬚自言自語:“顧氏詩書傳家,那顧克瀆也是衣冠中人,雖然風流好酒,恐怕還做不出這種事情……那戚大郎兩口兒風評如何?”

唐敬亭目光投向剛才使眼色的書辦,那書辦立刻笑著答道:“回老爺,那兩口兒是潑皮破落戶。戚大郎老爹手裡本有幾畝薄田,被他吃喝嫖賭敗光,落得個衣食無著,這戚秦氏是他家的童養媳,出落得有**分人才,沒奈何只好送到顧家做幫傭的,沒成想鬧出這麼個笑話,前兩天戚秦氏被顧家打出來,惹得一縣人都恥笑。”

“原來如此啊,”海瑞微微頷首,癟著的嘴角露出幾分鄙夷,“光棍惡奴誣告主人,真是可惡得很!”

秦林至此是越發看不懂了,海瑞還沒聽取原被告的供詞,沒有分析案情,就先得出了結論,這未免太武斷了。

難道,瓊州府一帶果真民風刁頑,奴僕誣告主家的事情特別多,所以海瑞早有經驗?

秦林初來乍到也不好說什麼,決定靜觀其變。

原告戚大郎被帶到了二堂,他生得一副油滑市儈的嘴臉,腿彎兒像沒骨頭似的,一順溜就跪下去,砰砰砰的磕頭:“海青天、唐府尊,小的委實冤枉,老婆被顧大老爺騙奸,還沒處說理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單看看樣子,這戚大郎就叫人厭惡,海瑞和唐敬亭都眉頭大皺。

秦林仔細觀察,發現此人臉上頂著個紅通通的酒糟鼻,恐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醉生夢死,右手指頭關節位置有很明顯的繭子,想必是長期擲骰子落下的,說他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果真沒有錯。

“一面之詞,不足為憑,”唐敬亭冷冷的盯著戚大郎,又問道:“你說老婆被顧克瀆騙奸,你是親眼見到,還是風聞傳言?”

戚大郎怔了怔,訕訕的笑道:“唐府尊,這樣事情怎麼可能親眼見到?是、是那個小賤人回家就想上吊,我從她嘴裡詐出來的……”

話還沒說完,唐敬亭就打斷了他:“這樣看起來,就並沒有真憑實據,只是風聞傳言了。”

海瑞冷笑一聲,擺擺手:“叫被告來對質。”

衙役帶著恭敬的笑容,把兩個男人引到二堂,打頭一個年紀約莫五十來歲,身材有點胖,國字臉,穿墨綠色暗金刺繡緞袍,後面那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年紀四十多歲,不胖不瘦,也是國字臉,穿藍色細布直裰,兩人的容貌有些相似,秦林在他們稜角分明特徵突出的臉上發現了好幾處相同的細節,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有著共同的父系遺傳。

也就是說,這是兩兄弟。

“顧克瀆見過三位大人,”年紀大些的那人朝上做了個團團揖,他是監生,照例見官不跪。

後面做弟弟的沒有功名,就跪下行禮:“顧晦明見過三位大人。家兄被惡奴誣告無端蒙冤,真是斯文掃地,本來派小的到堂應訴,剛剛聽到海青天親自問案的訊息,家兄立刻趕來伺候。”

官紳要和人打官司,往往自己並不出庭,派管家奴僕之類的代替就行了,這叫做“身不入公門”,算是一種特權。

顧克瀆就派了弟弟顧晦明前來應訴,但是聽說海瑞也在這裡,他急忙就趕過來了,表示對海瑞的尊重。

唐敬亭心頭暗罵姓顧的不是個東西,合著只有本大老爺,你就不給面子,只派弟弟來就行了?

不過顧家是瓊州巨室,一門豪富,與廣東巡撫、按察使都有往來,和海瑞也交情匪淺,海瑞還應顧晦明之請,替顧家老太太寫賀壽文,唐敬亭這個做知府的就算有什麼不滿,也只能在肚子裡嘀咕兩句。

唐敬亭叫顧晦明站起來回話:“顧二先生,令兄究竟是為什麼被告的?”

戚大郎跪在地上,自從顧家兩位進來就不敢和他們目光對視,顧克瀆始終不曾看他一眼,顧晦明卻狠狠瞪了他一下:“這個戚大郎一貫刁頑,明明是藉機生事,想要敲詐家兄。好叫幾位老爺曉得,那戚秦氏因小偷小摸被我家趕出去,第二天他就找上門,詐稱戚秦氏被家兄霸佔,要訛詐我家的錢財,被家丁轟出去,又找中人來說合,強要五十兩銀子。”

顧克瀆這時候才深深一揖:“海青天、唐府尊,顧某行得正站得直,倒不是捨不得五十兩銀子,而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