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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部分

張誠樂得看笑話,自然不會替張鯨通報,剛才小太監通傳那聲大張伴伴,更是叫他恨的牙癢癢,什麼時候紫禁城裡只有一個張伴伴,那就稱心如意了。

偏偏張鯨這回異常的自覺,控背躬身站在底下,大氣兒不敢喘一聲,保持一個固定的姿勢,足足有小半個時辰。

萬曆最近哪有這樣勤奮,做個樣子罷了,丟開筆伸了伸懶腰,抬起頭看到張鯨鬚發頹然,一副倒黴透頂的樣子,倒先有三分可憐他:“張鯨,你做的好事!還要將朕矇在鼓裡麼?”

張鯨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磕頭如搗蒜,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痛哭流涕。

萬曆冷笑連連。

張誠站在萬曆身側,心中得意已極,居高臨下用鼻孔看著階下的老對手。曾幾何時,一直被他壓在下面不得翻身,現在的情勢卻顛倒過來,自己即將登上權力巔峰,對手即將萬劫不復,再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加令人心曠神怡了。

“張兄,既然做著司禮監,就該對得起皇爺栽培,如今鬧到這般地步,你捫心自問,對不對得起皇爺一片苦心?”張誠訓斥著張鯨,順帶表達自己對萬曆的耿耿忠心。

殊不知萬曆眉心處,不為人知的皺了皺。

張鯨又連磕了三個響頭,額角碰得皮破血流,哀聲道:“老奴狂悖,老奴錯了,罪該萬死……今後陛下身邊,唯有張賢弟服侍,還望賢弟小心謹慎,萬勿得罪外頭那群清流言官,步了老奴後塵……”

咱家才沒你那麼蠢呢!張誠哂笑連連,突然心頭打個突,哎呀不好!

御座上的萬曆聽到這裡,眉心突然跳了跳,是啊,去了張鯨,就只剩下張誠,制衡之術恐怕不怎麼靈光了,再者,這番應了清流叩闕,就拿下個司禮監掌印,會不會令清流越發勢大,將來再難制約?

廢長立幼引發的國本之爭,清流可是不遺餘力的支援皇長子朱常洛啊!這可是萬曆心頭的一根刺兒。

想到這裡,萬曆又漸漸回心轉意,又稍作思忖,便吩咐將三位輔臣和午門外叩闕的為首幾位大臣,通通傳召到御書房。

張誠心頭咯噔一下:大事不妙,難道陛下……

張鯨依然可憐兮兮的跪在地上,萬曆假裝生氣的拍了拍桌子:“還跪著做什麼?你結交匪類,御下不嚴,朕將來和你慢慢算賬!”

“陛下天恩高厚,陛下天恩高厚!”張鯨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接著就感激涕零到了極點。

…………………

午門外,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文武官員,為首的正是剛剛抵京的新任右都御史天台先生耿定向,王用汲、餘懋學分列左右,其後顧憲成、江東之、劉廷蘭等官員盡皆在場,人人臉紅脖子粗。像鬥雞一樣。

彷彿他們不是跪在午門外。而是要捲袖子捏拳頭去和誰打一架,假如張鯨閹黨中那個人站在這裡,怕不被他們活活打死。

午門外負責彈壓的錦衣官校,本來大多是劉守有的親信,曉得這些朝官是和自家主子為難的,應該為難為難,可見了這般陣勢,趕緊做了縮頭烏龜,最多派人回錦衣衛衙門請堂上官拿主意。結果張昭、龐清、馮盺全都閉門不出,於是這些官校就連個屁也不敢放。

倒是來了群東廠番役,氣勢洶洶的把朝官們圍上,人人眼露兇光,叫朝官們心頭暗自嘀咕,東廠秦督主和張鯨不睦。照說不應該啊,難道是陛下之命?

番役們不曾抓人去打廷杖,反而好言相勸,便是那凶神惡煞的曹少欽、雨化田,此刻也假模假樣要去攙扶跪在最前邊的耿定向:“老先生,且罷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這麼興師動眾的叩闕。叫我家廠督很為難啊……回去,都先回去……”

“你們這些匹夫,懂得什麼?”耿定向揮著袖子站起來,瞋目怒斥:“張鯨兇殘橫暴。劉守有助紂為虐,老夫與此等奸佞不共戴天!此正要叩闕請命,請旨誅戮奸黨!你們那廠督秦林,亦是佞幸一流,莫不是要為張鯨、劉守有等輩張目?文臣死諫,等閒事爾,老夫胸中滿腔碧血,腹內浩然正氣,儘可拋灑於這午門之下!”

好個剛正不阿的天台先生!文臣們吐一吐舌頭,耿老先生果然不負南天砥柱之名,這一番話義正詞嚴,似可直追文丞相《指南錄》、於少保《石灰吟》,聞之足可令人振聾發聵啊。

只怕從今往後,朝中士林清流都將唯耿天台馬首是瞻了。

不過,他老人家去國日久,大約有點搞不清朝中局勢?秦林與張鯨勢同水火,哪裡會為對方張目?看樣子多半是奉陛下之命前來虛應故事,敷衍敷衍罷了,您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