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的眾位門子、值守校尉,等著求見的賓客,眼珠子嘩啦啦往下掉了一地,原因無他,這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中年人,就是相府大管家,大名鼎鼎的遊七太爺!
遊七有多牛?他不僅是相府的大管家,還是張居正與馮保的中間人,出手便有風雲雷雨,與馮保家奴、時任東廠掌刑千戶的徐爵平起平坐,宮中的小太監、朝中的言官,都熱心與他交結,相互稱兄道弟,一二品的大臣見他,也都客客氣氣稱遊七為賢弟或者“楚濱先生”,甚至連邊關將帥也有主動拜到他門下的。
偏偏這位相府大管家、楚濱先生,為了見小小的四品錦衣僉事,跑得滿頭大汗,唯恐怠慢!
遊七在相府多年,一雙眼睛毒辣得很,掃視一眼便看準了秦林,擦拭著汗水,笑容滿面的一揖到地:“這位就是秦指揮?小的是相府家奴遊七。哎呀,門上的小子們狗眼看人低,您老看小的面上別和他們計較,來來來,快些裡面奉茶,等我進去稟報兩位公子和小姐。”
那老趙見這陣勢,魂魄都快嚇掉了,連忙哭喪著臉,一再哀懇著才把剛才那錠馬蹄金塞還給了陸胖子——他可不敢當面還給秦林,被遊七太爺瞧見如此怠慢貴客,怕不把他兩條腿打斷?
秦林卻是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兩位公子好見,小姐有些不好見面哪……
沒奈何,不報這層關係又見不到張居正,只好按遊七的安排坐在門房旁邊的偏廳上等。
這一番待遇就不同了,七八個門子都過來端茶倒水,泡著上好的六安瓜片,瓜子花生蜜餞點心流水價端來下茶。
與此同時,刁世貴和華得官兩個大眼瞪小眼,失魂落魄的溜著走。
“老刁,怎麼我覺得腿有點軟呢?”
“老華呀,我腦袋也暈暈乎乎的哩。”
兩個人都尋思這位長官和相府到底是什麼關係,能叫京師炙手可熱的遊七太爺像奴僕下人一樣服侍他?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老丈人魏國公在京師可以說沒什麼勢力,根本不可能叫相府的人如此卑躬屈節呀!
“恐怕秦指揮和馮指揮,是要有一番龍爭虎鬥了,”刁世貴若有所思的說著,不知不覺嘴裡已把“姓秦的”、“土老冒”、“愣頭青”換成了“秦指揮”。
突然背後有人打招呼:“兩位老哥,好久不見哪?請留步。”
回頭一看,是李皇親家裡的崔管事,武清伯李偉就是當朝慈聖李太后的父親,萬曆帝登基以來這幾年,武清伯府在京師中也算紅極一時。
刁世貴、華得官不敢怠慢,趕緊和這人作揖打躬,問他來意。
崔管事把手一招:“有位貴人想見見兩位,請隨我來。”
武清伯府的管事都要口稱貴人,刁、華兩位可不敢違拗,老老實實的跟著崔管事走,剛走到衚衕裡頭,忽然頭頂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等他倆被涼水潑醒之後,就身處一間光線昏暗的房中,剛想動動,七八道寒光閃爍,冰冰涼涼的劍鋒架在了脖子上。
有人逼著本來尖細的嗓子,粗聲粗氣的道:“不準動,動一動就死!”
這聲音有些像女人裝男人說話,或者……太監?
一個沙啞中帶著磁性,卻又改換了調門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問你們什麼,老實回答,有句虛言,立刻送你們歸陰!”
刁、華兩個嚇得渾身汗出如漿,知道遇到惹不起的人物了,膽戰心驚的往那邊看,只瞧見一雙圓溜溜、亮閃閃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倆。
“小的們不敢說謊,貴人要問什麼,小的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剛才張府那遊七,是怎麼和姓秦的說話?”
原來是為著秦指揮和相府的事情!刁世貴登時放了一半的心,趕緊詳詳細細把剛才的事兒說了一遍。
那人聽到後頭,就有了幾分怒意:“遊七是說的通報兩位公子和小姐?”
“確實如此,我兩沒有半句虛言!”刁世貴和華得官指天畫地的發誓。
那人手一揮,刁世貴心頭一涼,腦袋上又被重重敲擊,暈了過去。
燈光亮起,徐辛夷徐大小姐香腮氣鼓鼓的,豐潤的嘴唇撅了起來:“哼哼,果然又去會那位相府千金了……”
殺氣騰騰啊!
女兵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侍劍指著刁、華兩個問道:“小姐,這兩個怎麼辦?”
“打一頓,遠遠扔出去!”徐辛夷雙手叉著小蠻腰,踱著步子把地上兩條死狗踢了幾腳:“哼,想欺負秦林?太可惡了!”
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