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一個個白色的小神仙。而燕子則在藍色的蒼穹裡高高地遨遊,在溫暖的七月陽光下顫動著翅膀死人黑色的血從正在腐爛的紫藍色的額頭上流淌下來,在酷熱裡,凝結成一個可怕的雲塊。死亡的腐爛用它那斑駁陸離的爪子在他身上爬行。他的面板開始化為屍水,他的肚皮在醫生的那些貪婪的手指下變得象鰻魚肚子一樣慘白。醫生的胳膊捅進他那溼漉漉的肉體裡面,一直深及肘部。死人的嘴巴也因腐爛而裂了開來。他看來好象是在微笑。他夢見了一顆吉祥的星星,夢見了馥郁的夏天的夜晚。他那正在融化的嘴唇似乎正因接受了一個輕輕的親吻而微微的顫動起來。我多麼愛你。我曾經愛你愛得那麼深。要我告訴你我曾經多麼愛你嗎?當你走過那塊罌粟地的時候,你自己便是一團芬芳的罌粟之火,你把整個夜晚都吸引到你的軀體裡去了。你那正在腳踝四周飄動著的衣服,在落日的餘輝中宛若火焰的滾滾波浪。但是你在亮光裡微微頷首,於是你的秀髮在我的熱吻之下仍然燃燒起來,紅如火焰。你就這樣走了,一路頻頻地回頭看我。你走了以後很久很久,你手裡的那盞提燈一朵璀璨發光的玫瑰,在蒼茫的暮色裡猶自左右晃動不已。明天我會再一次見到你。在這兒,在禮拜堂的窗戶下面;在這兒,燭光照進來使你的頭髮變成一座金色的森林;在這兒,水仙花纏住你的腳踝,溫柔得象一個個溫柔的親吻。我會在每天的薄暮時分再見到你。我們彼此再也不分開。我多麼愛你!要我告訴你我是多麼的愛你嗎?當醫生手裡的那把鐵鑿子鑿開了他太陽穴的骨頭的時候,躺在白色的停屍桌上的那個死人就因美滿的幸福而微微的顫動。
3。危重病房
萍兒出了車禍。那一天萍兒坐著阿斌的摩托,正想好好享受一下兜風的感覺,沒想到就這樣出了車禍。萍兒只記得那輛車的司機是個女的
,然後就暈了過去,還昏迷了兩天。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整個病室只有她一個床位。“你醒了。”阿斌笑著
對她說。阿斌真是幸運,在車禍中他只擦破了一點皮。而且,他看上去總是那麼地開心,彷彿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這家醫院位於郊區,
醫療技術卻是全市最好的!我花了好多錢才讓你住進這個病室。這是第五號危重病室,可以享受最好的醫療待遇!醫生原本不讓你住進去的,
我費了好大口舌才擺平他。”萍兒很感激地對阿斌笑了笑。她有錢,還以阿斌的名義存進了五十萬,住一下特別看護病房本來就無可厚非
,但萍兒還是感激阿斌的細心周到。萍兒休養了兩天,漸漸發現這所醫院有些與眾不同。這裡的醫生和護士似乎關係都不大好,彼此之間
很冷漠,關係似乎永遠停留在工作層面,不會深入一步。但是這裡的醫療水平的確很高,一個大型的手術對他們而言就像割闌尾一樣簡單。可
是,這所醫院在市裡卻並不出名,和普普通通的醫院沒有什麼兩樣。萍兒有些疑惑,就問護士。那個護士經常在危重病室值班,她的肩膀
到胸口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那個護士沒有回答她,她冷漠地看了萍兒一眼,說:“這個醫院有很多事是不必讓病人知道的。”然後就走了。後
來阿斌告訴她,這個醫院的人看慣了死亡,所以早就麻木了。對他們而言,他們就是一個修理廠,病人就是送進來維修的汽車拖拉機。他們的
冷靜使得技藝高超,他們的麻木又使得他們默默無聞。
醒來後的第三天,醫生來查房。醫生看了萍兒一眼,說:“你應該沒什麼事了,可
以出院了。去辦理出院手續吧。”結果阿斌趕忙回答:“醫生,她還有輕微的腦震盪,還不能這麼早出院呢!”“沒問題。她早就可以出
院了,這個危重病室應該騰出來給別人了。”一聽這話,阿斌生氣了:“你們以為我們付不起錢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可以把這家醫院
給買下來,讓你們這些醫生都滾蛋!萍兒,不要理她,我們偏要再住它一個月!”那個醫生收起病例卡,詭異地笑了笑,說:“今年可是
潤年,明天就是七月一號,今年的七月有五個星期。”“你在說什麼?”萍兒不解地問。“沒什麼。”醫生收起了笑容,說,“你
們願意住下去我也不反對,祝你們住得愉快。”說完就搖搖頭走了。七月三號是星期五。那一天晚上萍兒很困,早早睡下了。第二天醒來
時她聽到了哭聲,出門看時才知道一號危重病室的人死了。那是個肝癌晚期患者,在昨晚的睡夢中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