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橋在兩人的對話後緩緩放下,而城門也隨之開啟,露出黑乎乎的門洞,有若不知名的洪荒怪獸那巨口裂張,似乎在無聲嘲諷,也又似要擇人而噬。
現在誰也不敢動,瞎子也看得出來,現在進城,比起立即用刀子抹脖子,尋也是西差不遠的事。
不知誰的兵器先無力地掉在地上,然後這一下引發了恐懼的狂潮,幾乎所有的瓦崗軍,都在同伴那種恐懼瘋狂的傳導中,拋下了手中的兵刃。又裂開一條大道,讓徐子陵騎著未名輕易地自軍中穿過,來自祖君彥的面前。
就連祖君彥最忠心的親衛,還勉強握刀持劍的手,也在顫抖不止。
拯救大唐MM第三百九十一章 洛陽城陷
“果然——”祖君彥看著徐子陵騎在未名的背上,正微笑地看著自己,不覺喉嚨微腥,胸內有一絲熱流滲出。祖君彥輕掩住口鼻,抹去鮮血,又微咳一下道:“我敗了,我敗了——”
“你不想問問原因?”徐子陵看著祖君彥,突然如此道。
“一個將死之人。”祖君彥又咳嗽兩聲道:“就算知道再多,也無濟於事。不過,我——咳咳——我雖敗於你手,但密公一定會贏你的,一定。”
“李密去了洛陽?”徐子陵一聽大笑道:“祖軍師莫要嚇我,蒲山公得了洛陽,他也翻不了天,你不要以為這些就可以打擊到我吧?蒲山公雖然有重甲步兵三萬,但我也有鐵騎數千;他有蒲山公營精銳,我也有水軍弩兵;他有滎陽,我有江都;他有突厥人合約,我有江淮軍聯盟。蒲山公雖然智計天下,瓦崗軍雖然常勝不敗,可是,這還嚇不倒我!”
“滎陽——”祖君彥突然大聲咳嗽起來,口鼻之中鮮血飛濺。他臉上湧現一種奇詭的豔紅,讓他看得來精神抖擻,道:“你應該喜歡沈軍師吧?難道她有什麼意外,咳咳——咳——也打擊不了你嗎?”
城東,民居之內,有座外表平凡的小院,院裡有小樓一棟。
門微外著,徐世績不知邁進多少次,他總是興沖沖而來,心滿意足而走,這裡的主人,幾乎沒有一次曾讓他失望。她與他之間,雖然沒有什麼山盟海誓,但是,他對她,於心中總有一份難以道明的情愫。雖然也常常在外去青樓發洩,特別在她不在的時候,可是,一旦返到滎陽,只要看見她,他又會棄剛剛甜言蜜語的青樓紅姑於腦後。
她,對他來說,是一種特殊的存在。
她,於他心中,有著一種不可替代。
沈落雁一身白衣如雪,她閒坐於廳,素手持筆,正在一張畫上細細描繪。而那一個醜陋的健壯婦人,則在一旁垂手而立,陪同並監視她平日的行動。
徐世績不止一次看見她坐在那兒畫畫,也不止一次看到那副畫像。畫像中有人,一身血紅。看不清他的身形,看不清面目,只有一雙眼睛。畫得清楚細緻無比。那一雙眼睛所蘊含的東西簡直無窮無盡,有愛憐、痛惜、驚喜、激動、欣慰、沉靜、凝思——無數各種不能相容的情感都蘊藏其中,每一次仔細看去,每一次不同的心情看去,都會看到不同的表現。
但最多的,卻永遠只是溫柔。
那一雙眼睛所表現出來的溫柔讓徐世績心中極是嫉妒,而且無奈。
看見這一雙眼睛,他就知道,她的心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那雙眼睛的主人。
因為這一種溫柔,在他的眼中也會出現,在看著她的時候,徐世績相信自己也是這樣溫柔的。但相比起這一雙眼睛的溫柔,他有些自卑。
因為他覺得自己對她的溫柔,相比之下,是那麼的不足,是那麼的淡薄。
到底心中有多少的愛意,才會露出如此溫柔的眼光呢?徐世績不能想象,他甚至也不用想象,就已經知道,他敗了。他徹徹底底地敗了,他無法與這一雙眼睛的主人相提並論,至少,在愛意方面不可能。他除了嫉妒,倒沒有太多的怨恨,因為,他為自己的不足感到慚愧。
“你來了?”沈落雁眉毛也不動一根,口氣清淡如水,道:“請坐吧!”
“我來這裡。”徐世績咬咬牙,微微硬起心腸道:“不是來坐的。”
“啊?”沈落雁口中微詫,但人卻絲毫不為之動容,繼續著手中的描繪,一邊道:“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密公有令。”徐世績覺得一輩子從來也沒有那麼為難過,他寧願自己從來也不知道這一件事。可是,這件他最不情願最為痛苦的事情,得由他來宣佈,徐世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內心的酸苦,道:“沈軍師通敵叛主,罪證確鑿,論罪當誅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