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部分

其巖中空,日光傾瀉,仰首可以觀天,稱做天井巖。經過天竺裡道旁,胡嵐、戚和請徐階下轎歇息。徐階感到嗓子冒煙,便命衙役取水,衙役道:“大人不必取自攜之水,此地泉水可飲。”便取缽引巖壁泉水,幾口下肚,覺其泉甘洌,神清氣爽。問其原委,胡嵐說:“此地俗稱聖泉巖,此處泉水,不僅甘洌,而且歲旱不涸。”戚和也湊近說:“相傳金姓僧人過此口渴,鑿一穴而取水,所以又稱金泉巖。”

大明名相徐階傳 第三部分(11)

總之,這一路上是有山有水,有巖有潭,有灘有池,有峰有谷,加以樹木蒼鬱,河津浩爽,可說美不勝收。但也有苦惱之處,那就是過一山峰,有一種方言,實在難懂,幸有胡、戚二人當譯員,才能順利與居民交流。

好不容易遠遠望見了藍天下的永安縣城,但見城牆不高。進得城來,街道也窄,夾街房屋低矮。徐階感嘆這裡百姓生存不易。縣署也不寬敞,只有五間屋子。縣令徐勳在縣署門口親迎。當晚安排接風,席間晤談,覺得徐知縣的語音很有些糯,便請教仙鄉,方知乃長洲(今蘇州)人氏。蘇松兩府是緊鄰,兩人自然產生一種親切感。徐勳說,這永安縣是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割沙縣二十四都、三十四都,尤溪縣四都設定的。設定原因是民間貧窮,導致盜賊出沒,兼以此地溪深巖險,盜賊據深山難以剿滅,而沙縣、尤溪官府因離得太遠又鞭長莫及,加以永安地處延平府的上游。永安不安則鄰縣皆愁,盜寇不興而民安,民安則鄰縣安,官府也安,上下相安,才能保統治之永久,所以定縣名為永安。今永安,共十三坊,全境凡十二都,下轄二十九圖(從元朝起,都是縣以下最大的行政區劃名,大致相當於鄉。大明當年縣以下的區劃是鄉、保、圖。這裡說都,大概是沿用的元代舊名,也未可知)。

徐勳接著說:“徐大人此來,諒必是為欒傑案吧。兇手範文和死者欒傑夫婦,就住城南坊。”既被點穿,徐階也就直言相告:“徐大人真是洞若觀火。某此來貴縣,實為此案。”“莫非還有疑竇?”“疑竇不敢說,只是事涉兩條人命,責任所在,尚需勘實。縣尊日理萬機,無須為此分心,只需拔一差役,指點路徑即可。”當晚席散,徐階一行就在簡陋的傳舍歇息。

次日雞鳴以後,徐階即起床準備,在縣衙大堂提出範文,同時傳來丁氏、張寅。胡嵐權充譯員,戚和權充書辦。

坐在公堂之上,徐階細看範文。範文年紀二十不到,是一瘦弱書生,滿臉的驚恐,跪地口稱冤枉。再把目光移向丁氏,卻是小巧玲瓏,年紀二十開外一少婦,一襲縞衣,跪在當堂。管家張寅,系一中年漢子,緊閉的嘴唇露出堅毅,渾身透出精明幹練。因公堂簡陋,有風掠過,那丁氏縞衣後裾捲起,跪在她旁邊的張寅迅速出手把丁氏的縞衣後裾拉下,蓋住腳跟。

徐階看在眼裡,不動聲色,驚堂木一拍,便喝道:“範文!丁氏訴你殺其丈夫欒傑、大婦費氏,果有此事否?從實招來!”那跪著的範文渾身一顫,接著磕頭如搗蒜,口稱冤枉。“既稱冤枉,何以在招供書上畫押?”“青天大老爺明察,生員……”一想不對,立即改口,“小人是吃刑不過,屈打成招。”範文撩起囚服,露出胸前背後的條條舊笞痕。

轉過臉來,徐階問丁氏:“堂下可是丁氏?”丁氏趕忙叩頭:“小婦人正是欒老爺之妾。”“抬起頭來!”丁氏慢慢抬頭,面容姣好,只是一張素臉上似有脂粉痕。

公堂之上,丁氏、張寅異口同聲,咬定範文殺了老爺和大婦。從本宅到范家一路上血跡為證,且以半年前為田中灌溉引水紛爭為由。既有殺人動機,又有物證,無可懷疑。

徐階把靠近丁氏最近的衙役喚近身邊,耳語幾句,然後微微點頭,吩咐把範文押回監中,讓丁、張暫且回府,擇日再審。丁氏、張寅叩頭後正跨出大堂,忽聽耳邊大聲說:“丁氏且回!”那丁氏一愣,急忙轉身,就在轉身之間,縞衣裙裾飄起,露出大紅褲管。徐階依舊不動聲色,問道:“你夫可有子息?”丁氏跪稱:“回老爺,家老爺沒有子息,這才娶的小婦人。”徐階揮揮手說:“可以回了,本官定為你夫伸冤。”只見那丁氏千恩萬謝,走出公堂不提。

大明名相徐階傳 第三部分(12)

當晚徐階在燈下細讀案情,並把胡、戚喚來。“今日審案,公堂之上,二位可有發現?”胡嵐晃動著瘦長的身子說:“在下看來,那範文似我一般,手無縛雞之力,連殺兩人,難以置信。”戚和離得較近,說:“那丁氏臉上有胭脂痕,似是慌忙擦拭未盡。跪在當堂,時有餘香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