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六龍,乘風而行。
行四海,路下之八邦。
歷登高山臨溪谷,乘雲而行。
行四海外,東到泰山。”
一片驚慌中,魏枯雪卻開始吟詩了。他中氣十足,緩緩吐字,滾滾的聲浪挾著雄渾的劍氣逼迫出去,一眾明尊教弟子在他負手長吟中不由自主地緩緩退後。四周的秋樹搖曳不休,魏枯雪的聲音好像捲起了一陣狂風,只有他平靜地站在狂風的中央。
直道這四句詩吟罷,激射天空的古劍才落回地下,魏枯雪就勢一把抄住。一劍在手,人如山嶽,魏枯雪長笑一聲,身隨劍轉,劍如風走。衣袂和劍華一起在他身邊翩翩飛舞,無窮無盡的劍影像水波一樣籠罩在他身邊,連他的人都模糊了。狂風裡傳來魏枯雪的長吟聲:
“仙人玉女,下來翱遊。
驂駕六龍飲玉漿。
河水盡,不東流。
解愁腹,飲玉漿。
奉持行,東到蓬萊山,上至天之門。
玉闕下,引見得入,
赤松相對,四面顧望,視正昆煌。”
魏枯雪月下舞劍,伴著這首詩,更顯得劍通神明,人如飛仙。朦朧的霜色劍氣越推越廣,直逼眾人而去。到最後,魏枯雪舞到了興頭上,劍益狂,人益狂,他已經是目中無人,每一劍劃出都合著鏗鏘的字句。而到他劍華退去,凝劍自守的時候,明尊教的弟子已經一個都不見了,遠處樹林裡彷彿還有些聲音,什麼人正跌跌撞撞地跑著。
“跪受之,敬神齊。
當如此,道自來。”
魏枯雪的劍落在鞘中,他微微搖了搖頭,地下方圓六七丈裡,無數的劍痕劈得地面支離破碎,劍痕中俱帶著一點白霜。魏枯雪沒有管那些逃跑的明尊弟子,而是走到原先那塊大石下坐好,看著滿是雞骨的荷葉,又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用追了,從這裡離去,一條路上是葉羽,一條路上是王樓山的長峽。三十里長峽,最窄的地方也有二十餘丈寬,開封人都說長峽是天斧劈成,在峽谷裡頭只能看見天空如線。要想度過長峽,明尊教最好有什麼能變成猴子的法術才好。
“難道是天絕我於此?”梁十七苦笑。
“可惜你們知道得太多了些,我已經沒有留手的餘地。”
“你擒住他們……交給開封的官府扣押在大牢裡,他們也就不可能洩露訊息了……有何不可?”梁十七忽然道。
“難道你寧願他們被囚在那種地方,也不願他們一戰而死?”葉羽訝然。
“何苦害了那些無辜……”梁十七幽幽長嘆,而後揚眉喝道,“葉公子,我知道你對我們明尊教不以為然,恨不得誅盡我教高手。可是我明尊教弟子和普通百姓莫非真的有什麼不同麼?天之道,人為本。得放人一命處,閣下何苦痛下殺手?他們家中也有父母妻兒!”
“你到了這個時候,不為自己求生,反而牽掛那些弟子……”葉羽搖頭長嘆,“好吧,我會盡力而為。”
“多謝,”梁十七拱手道,“至於我自己,身為明尊教十大天王,斷無背教逃生的道理!”
“明尊教光明皇帝,現在何處?你可知道?”
“不知道!倘若光明皇帝已經下降,又哪容韃子猖狂?閣下不必多問了,即使在下知道什麼,也絕不會說!”梁十七斷然道。
“我倒是也想到了。”葉羽靜靜地說道,“以你這樣的人,為何會為明尊教效死?”
“以你這樣的人,又為何會投入崑崙山?”梁十七反問。
“你叫梁十七?”
“不錯!”
“好!”
葉羽上一步,揮劍,劍如孤鴻掠影,劍勢圓轉,一個渾然的劍弧罩住了他全身。第一個劍弧未消,第二個劍弧又起,葉羽再上一步。
他緩緩地舞劍,腳步緩慢,一點一點的逼近梁十七,周身無數的劍弧閃而覆滅,無窮無盡。劍上漸漸生起呼嘯的風聲,風聲漸大,漸漸轉為滾滾的雷聲,雷聲又漸高,劍每一動都有大雨滂沱的聲音。一瞬間,風聲、雨聲、雷聲彙集在一起,配合葉羽渾然無破的劍勢,逼近了梁十七。
梁十七看著葉羽每進一步章法不亂,彷彿緩緩逼近的十萬大山一般,眼睛睜得越來越大,冷汗從臉頰上一滴一滴打落在地,他的紅月刀卻沒有一絲動靜。終於,他長嘆一聲,刀勢迎上了劍弧。出刀的一刻,梁十七的眼睛已經空洞──他的心已經死了。
葉羽以崑崙山雪煞天劍氣運起“十萬風雷”的劍勢,以至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