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事,竇紅線沒少和竇建德吵。也正是因為她,竇建德才沒有立刻就殺了王伏寶洩憤。
竇建德這個人很矛盾,他總是很輕易的相信別人,對人寬宏,他征戰多年從不曾殺過俘虜,宋正本等人就是被俘後因為他的寬宏而選擇報效他的,因為這個性格,竇建德身邊從不缺乏追隨者。
可對於當初那些在他最困苦時候跟著他的老部下,他下手殺人從不心慈手軟。石贊是在高士達為高雞泊大當家的時候就跟著竇建德的,因為跪地不起為王伏寶求情,擋著竇建德的路乞求他原諒王伏寶一次,被暴怒的竇建德下令親衛拉出去砍了腦袋。還有殷秋,此人的資歷比石贊還要老,甚至比王伏寶還要老,當初竇建德資助孫安祖起兵的時候,殷秋就跟在竇建德身邊。
竇建德親率十萬大軍渡過黃河南下,他的先鋒大將蘇定方在鄆城中了埋伏自殺身亡,副將殷秋帶著幾百人殺出重圍逃回大營,心煩氣躁的竇建德根本沒聽他的解釋,下令將殷秋拖出去五馬分屍。
這個人的性子之矛盾,有此可見一斑。
洺州府的地牢也不是普通百姓誰想進來就能進來的,刑房下面的三十二間地牢石室,有資格進來住一陣子然後被拖出去砍頭的,都是朝廷官吏。
在左起第一間地牢中關著的,就是曾經竇建德麾下的第一愛將,也是洺州軍中軍功最大的將軍,曾經與竇紅線有婚約的冠軍大將軍,被竇建德封為奪命侯的王伏寶。
……
……
地牢中終年不見天日,即便是白天如果不舉著燈籠下來也會摔倒。或許是顯得太過陰森了些,所以地牢過道上點起了密密麻麻的油燈。可昏黃色的燈燭卻將這地方襯托更加森然,就算是夏天正熱的時候這裡也顯得冷颼颼的讓人不適應。
因為竇紅線的緣故,王伏寶在地牢中沒受苦。
他住的地牢是最大的一間,裡面簡單的傢俱都有,因為竇紅線不時就會來看望他,所以看管地牢的差役們對他都很尊敬。畢竟在夏王殺他之前,僅僅是憑著軍功這樣一位大將軍也是值得讓人尊敬的。
吳不善不是善人,在明面上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的總捕在這個地方可是主宰者。所以,在洺州府牢房中的吳不善和在明面上的吳不善簡直就是兩個人,明面上的吳不善小心謹慎,做人圓滑,而回到洺州府大牢,他則變得陰狠毒辣。
洺州府地牢中總會關進來很多得罪了夏王或是宋正本的官吏,這些人有的只是小錯不久就會放出去,有的則註定了死在裡面,而很多竇建德都不好明目張膽處斬的人,就只能在大牢中“暴病而亡”,這些都是出自吳不善的傑作。
刑部尚書裴餘就曾經在竇建德面前不止一次說過,吳不善是個人才。
吳不善確實是個人才,最起碼他知道誰該死誰不該死。
他這輩子做過最矛盾的一件事,就是他對一個他認為絕對該死,夏王絕對不會容下的人動了善心,一直敬畏有加。
“聽說主上在黃河南邊大敗……”
吳不善給坐在桌案對面的虯髯大漢滿了一杯酒,壓低了聲音說道。
身穿一身布衣看著桌案上一盤熟肉怔怔出神的人猛的抬起頭,一雙虎目中都是震驚。這人四方臉,濃眉大眼,一臉的絡腮鬍子,身形健碩高大,雖然穿了一身布衣,但難以掩藏住他身上那種氣勢,這是隻有經歷過無數次大戰,殺過無數人才會有的氣勢。
王伏寶聽到這個訊息確實震驚,但很快他就苦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雖然還沒有確切的訊息從南邊傳過來,夏王也沒派人回來,但這訊息已經傳開了,有人說大將軍蘇定方在鄆城中了燕雲寨軍師徐世績的埋伏,蘇定方大將軍率軍廝殺數日寡不敵眾戰死,殷秋將軍倒是殺出來了,卻因為作戰不利救援不及被夏王殺了……”
吳不善看了一眼王伏寶的臉色,又給他斟滿了一杯酒繼續說道:“又過了一個月,夏王準備渡河北返的時候被徐世績帶兵黏住,燕雲軍的大將伍雲召帶兵抄了咱們夏軍的後路,七八萬大軍全都潰了,死了四五萬,餘下的大部分做了俘虜,逃出來的少之又少。”
王伏寶忽然眼神一變,凜然看著吳不善冷笑道:“吳總捕,如果只是道聽途說,你不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吧。”
吳不善臉色一變,訕訕的笑了笑道:“大將軍你別這麼看我,你也知道我有多大的膽子。這些事確實不是道聽途說來的,我有個同族的兄弟在南下大軍中任校尉,在黃河岸邊大敗那天逃出來了,他沒敢追上夏王的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