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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長”,橫行鄉里,魚肉百姓,欺男霸女。在一次徵收捐稅時,因被捐者家裡貧困,霍師爺的爹把這家人家的家主抓到“區公所”裡,吊打致死,後來,類似的人命還有幾條。霍師爺他爹的惡劣行徑惹起民憤,在一個漆黑的夜裡,霍師爺他爹酒醉回家的路上,被鄉民暴打致死,拋屍荒野,被野狗拉去。後來,解放了,母親和霍師爺相依為命,含辛茹苦,一手把霍師爺拉扯成人,念小學,上大學,當了共產黨的幹部。母親見霍師爺表面軟弱,內心惡毒,很像他的父親,又和他的父親有所區別。他怕霍師爺也像他的父親一樣,禍害百姓,擾亂民間。後來見霍師爺雖然有著和他父親一樣的心氣,但是,霍師爺有著另一種行為準則,他不公開擾亂社會,卻是背地裡下黑手的那一類人。母親深深察覺到,霍師爺是一個有著被現代文明包裝了的一種惡狼,有著潛伏爪牙忍受的一種殘忍心態,他的骨子裡沒有自己一點善良的遺傳和繼承。只是霍師爺在進入“現代仕途”後,雖然披上了類似他爹那樣的“區長”衣缽,可是,他是“單槍匹馬”,在現代仕途中沒有任何社會關係,因而也沒有發揮“更大的作用”。和崔宏星他們相比,崔宏星有著深刻的社會背景,霍師爺沒有,他只有隱藏在鏡片後面的半大眼睛和眼睛後面的“險惡心機”。這一切,在這個複雜的現代社會里都沒有用,只有像崔宏星他們那一類人,既有深刻的社會背景和險惡的心機,又有“膽大妄為”的狂妄性格的人,才能施展自己的“各種手段”,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卑鄙目的。母親慶辛的是,正是基於這樣的條件,霍師爺才沒有闖下“塌天之禍”。想到這裡,母親的心裡略略有些安慰。母親說,她對霍師爺他們的瞎指揮和成天說假話,乃至成天的互相恭維,互相勾心鬥角太不滿意了,更是不放心,怕他們那天互相廝殺起來,弄出人命來。母親說,國民黨時期,*和騷擾百姓的事屢見不凡,可是,他們沒有像兒子們那樣,成天嘴裡喊著“仁義道德”,乾的卻是“男盜女娼”,或者用更美好的政治口號掩蓋自己的行為。母親說,霍師爺的父輩們是*裸的豺狼,兒子則是毫無任何掩飾的毒蛇,而崔宏星他們則是明火執仗的強盜了。母親經常在心裡罵他們,兒子們的所作所為,有的不如國民黨,甚至不如*的滿清政府裡那些貪腐官吏。母親說:“慈禧太后還多少有點‘仁德’,你們連一點‘人性’也沒有,比狼還惡!”這一切,在平時的日子裡,母親曾經多少次叮囑過他。有關他的身世,他已經從莊稼人們的眼睛裡詮釋過。後半夜了,沒有了月亮。母親的眼睛裡很激動,渾身顫抖著,訴說著…。霍師爺流著淚,心裡很難過,他為母親的善良而難過,也為自己這個在官場上“鬥敗了的雞”而難過。看著奄奄一息的母親,霍師爺想:自己的政治生命也要終結了,不由的更傷心了,渾身竟然也顫抖起來。突然,母親不說話了,眼睛裡沒有了剛才的光亮,被霍師爺緊緊攥住的手慢慢僵硬起來,霍師爺知道,母親剛才的激動是人在將死之前的迴光返照。霍師爺馬上吩咐妻子,準備後事,妻子拿來早就給母親準備好的裝老衣服。霍師爺撩開母親的被子,母親瘦得像一架骷髏,髖關節部裸露的骨頭很嚇人,妻子馬上用被子蓋住。霍師爺給母親先穿上衣,妻子抱起母親,母親的肋骨一根根突兀著,縫隙里長滿紅色的腫瘤,脖頸兩根青筋暴露著。霍師爺給母親穿了紅背心,換了*,穿上外衣。妻子從鑲著花鳥的箱子裡,拿出那身滾邊繡花衣裙套在最外面。霍師爺給母親洗臉整容,妻子把母親那件從不露面的銀簪子給母親插在頭上,那是母親的母親留給母親的紀念之物。鄉親們聞訊趕來幫忙,霍師爺在默默的哭泣,妻子早就嚎啕大哭了。陰陽先生指揮鄉親們把那具早就準備好的棺木抬到堂屋,用木凳支撐起來。幫忙的人開啟棺蓋,陰陽先生在棺底放了銅錢,墊好被褥,大家把母親恭恭敬敬放在棺材裡,蓋上棺蓋。霍師爺和妻子在靈前,燒了禱頭紙。村子裡老書記那個殘廢兒子也趕來幫忙,他想起自己那個為鄉親們操勞一生的老父親,突然,一聲兒嚎啕,暈倒在地。人們把他抬到炕上,一會兒,他醒過來。他不在哭泣,只是默默的說:“又一個善良的人倒下了。不知道還有好人沒有了?”,霍師爺一陣陣心灰意冷。“也許母親死了,世上就沒有清白之人了?”,霍師爺在問自己,心裡的答案是肯定的。霍師爺在白麻紙上寫下那副他曾經給村裡老書記寫過的喪聯:“蓋棺論定悲風木,執紼人來舞雪花。”,幫忙的人貼在街門上,可是,執紼的人不會再來了,也沒有了。只有掛在門墩上的紙掛子隨風搖擺著。妻子把那幾枚乾癟的杏子擺在靈前。深秋時節,杏園裡的杏花還是開了幾朵。人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