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仇本不想理會那個人,可確實瞧著那個人可憐,便隨手把骨頭朝那個人掀了過去。那乞丐模樣的邋遢鬼先是嚇了一跳,趕緊閃躲,待反應過來那正是他期盼的羊肉骨頭時,便高興地嗚嗚直叫,不顧一切地趴在地上撿骨頭。
東方仇看到這人狼狽的樣子,不禁嘲諷的罵了一句,“狗東西。”
東方仇的屬下聽聞後,都哈哈地笑了起來。
撿拾骨頭的乞丐愣了一下,低著頭,看著髒手捧著的一堆骨頭,有淚水滴落在骨頭上。
東方仇不禁疑惑起來,細細地打量起那個人的臉。
那個人的餘光瞥見東方仇正在打量他,扔下骨頭便逃也似的走了。
那群屬下更是笑得張狂,“哈哈哈,剛才還像惡狗一樣看著那些骨頭,轉眼間就把那些骨頭給扔了?真是一個不識好歹的狗東西。”
而東方仇卻在這些人嘲笑的空當走出了客棧,屬下還在笑,無意間才發現他們的教主東方仇已經沒了身影。四處望去,也沒有看到東方仇的影子。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笑,趕緊跑到窗戶旁探看,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廢棄的水井旁,剛才在客棧裡撿拾骨頭的那人正坐在那兒,手上拿著一根枯樹枝,並用枯樹枝在地上畫著圓圈。古人說這叫畫餅充飢,可不管這個人怎麼畫,他都覺得自己畫的是隻是一張臉,那張臉的五官在這人的腦海中鮮明起來,是客棧裡嘲笑他的人的嘴臉,也是薄太妃勸他時的臉,還是彌勒教主東方仇的臉,以及少年皇帝與他說話,對他委以重任時的認真模樣……最終所有的臉都消失了,只留下客棧裡那些嘲笑他的人的臉。
那人索性扔了枯枝,不再去做無謂的掙扎。
耳畔傳來鐵匠打鐵的聲音,一下一下,十分有節奏。
鐵匠看到這人正仔細地瞧著他手上的活兒,便打趣道:“怎麼?你不想討飯,也想來打鐵了?”
粗狂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地道的草原人。
這一帶因為地處邊境,所以有來自大齊的人,也有來自草原的人。不管什麼人,在這裡都是為了一口飯吃,就像這位鐵匠。
站在枯井旁的人對鐵匠乾乾地笑了兩下,便有認真地看著鐵匠的動作。腦子裡不斷在想一個問題:這個鐵匠的雙臂那麼有力,一定吃飽了的吧?他都吃了些什麼?羊肉骨頭?不,一定是那些香噴噴的羊肉肘子?
想到這兒,那人便沮喪地低下了頭,因為他的腦海又浮現出嘲笑他的人的嘴臉。
鐵匠疑惑,“你怎麼了?”
那人沒有說話。
鐵匠又問,“你餓了?看樣子好幾頓都沒吃東西了。來,我這鐵匠鋪也沒什麼好東西可招待你,就中午吃過的剩飯還有小半碗。你若是不嫌棄,就讓我端給你。”
那人盯著鐵匠,沒有說話,一雙眼睛裡全是期盼。
鐵匠雖然木訥,卻也看懂了那人的意思。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進裡屋。不一會兒,鐵匠就端著一個大海碗出來了。
那人看著大碗的眼神立即就貪婪起來,海碗上面覆蓋著厚厚的一層青菜,綠油油的,有少許幾片葉子因為時間太久而泛著黃,青菜的下面還有一些黑黢黢的東西,待細看一眼,才明白那是茄子,雖然燒得有點糊了,可在他的眼裡,這簡直就是人間美味,恨不得立馬就搶奪過來把那碗裡的東西吃了。
茄子下是米飯,泛著黃,一看便知是陳年的米做的。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再美味不過的東西。
鐵匠把海碗遞給他,他恭敬地接了,對鐵匠感激地點點頭。
鐵匠呵呵笑笑,“都當上叫花子了,還那麼講究做什麼?我就是個打鐵的,又不是當官的。”笑呵呵地說完後,又繼續打鐵了。
他端著海碗的手有些緊張,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打翻了碗,讓到嘴的食物都丟了。
有鐵匠在一旁看著,他覺得彆扭,便轉過身去,埋頭狠吃起來。飯菜入嘴,那種幾天沒吃飯,忽然嘴裡包滿了食物的感覺讓他覺得踏實,似乎在這一剎那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名利不重要,輸贏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嘴裡的飯菜。
三下兩下,他便把碗裡的飯吃了大半碗,最後的小半碗卻不敢再吃了。
遲疑了許久,他才轉過身,看了鐵匠大半天,才咧咧嘴,“我……我能把剩下的……帶走嗎?”
“沒事沒事,你拿走,不過那大海碗卻要留著,我這屋裡啊,就這一個完整的碗了,你若是拿走了,下次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