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頭卻是搖頭,極力壓抑著嗓音說道,“太子沒等登基也嚥氣兒了,如今的大齊,群龍無首!”
屋子裡的眾人,除了烏其恩性情憨直,其餘都是江湖裡翻滾多少年的,精明得恨不得眼睫毛都是空的,奸猾無比。聽得這話,立即就猜得那個新皇帝有八成把握就是眼前的主子,於是各個眼神都變得火熱起來…
慕容懷德聞言也是心頭微顫,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沒有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這樣的極致誘惑。但想起遠在桃源島的妻兒,他腦子裡突然又是一清,低聲吩咐道,“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上路,先去青縣,然後直奔京都。”
“是,公子。”眾人轟然應聲,末了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不論這一晚,多少人的睡夢或是香甜或是恐懼,太陽都準時的跳出了地平線。軍城裡,很多百姓尚且端著陶琬喝著薄粥,慕容懷德一行已是踏著晨光離開了北地。
不過三日,他們就到了青縣,布莊老掌櫃這次終於見到了東家的顏面,行過大禮之後,老爺子就激動的說了起來,“王爺,前幾日我已是買通獄卒想要把曹家兩口子換出來。結果,縣令老爺卻突然帶人接了他們出獄。陳老二在牢裡被人打折了腿,縣令老爺不但找了最好的大夫給他診治,還親自送他們回了一面坡,就是果園的封條也被揭了下來。
很多衙役敲鑼打鼓在街上呼喊,衙門外面也貼了佈告,說先前那些關於王爺叛國的罪名,都是被人誣陷的,王爺不但無罪,還對大齊有功。
老奴生怕有何不妥,一直沒出去打探。但昨日馮先生的信函到了,他老人家要老奴轉告王爺,速歸京都,有要事相商。”
若是先前,慕容懷德還僅僅是猜測,這會兒可是確信無疑了。朝中一定是因為皇位空懸,各方角力之下,互相妥協想把他這“紈絝”王爺推上皇位。一來容易控制,二來也名正言順,避免大齊動盪。
不過,他們什麼都算計到了,唯獨沒有算計到,他不願意做皇帝吧…
北風呼嘯,大雪紛飛,眼見時日進了臘月,大年馬上就要到來。可是京都卻完全沒有往年那般熱鬧,青樓妓館徹底關了門,茶樓酒樓也沉悶許多,就是街道上叫賣糖葫蘆的小販也壓低了聲音,唯恐招惹來什麼禍患。
這一月功夫,京都最中央那座皇城裡,接連傳出兩次噩耗,大齊的皇帝和太子居然前後腳去閻王爺那裡報到了,惹得整個天下百姓都恐慌起來。不知道那張空空的皇位要換誰來坐,自己會不會被捲入爭搶的行列,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七八匹駿馬載著騎士衝破了風雪到了孝義園的門外。守門的丙三一見馬上幾人的顏面,立刻大開了門,可惜他依舊被踹了一腳。
最後一個黑衣教頭笑嘻嘻扔下一句話,更是讓丙四苦了臉,“笨手笨腳,先前學的本事是不是都忘了?”
“教頭,教頭,酒窖裡還有兩罈好酒,小的這就抱來給教頭們暖暖身子。”
“這還差不多,快去,快去!”幾個教頭哈哈笑著扔了韁繩,就進了門房烤火。丙三跑得飛快,也顧不上偷了馮先生的珍藏會不會被責罰了。他只知道若是不伺候好這幫教頭,他的苦日子就要馬上到來了。
慕容懷德沒有理會屬下們的“親近相聚”,他大步來到馮先生的書房外,老爺子許是聽到了動靜,高聲說道,“是懷德到了嗎,進來吧。”
“是,先生。”慕容懷德恭敬應了就推門走了進去,結果卻見馮老爺子與楊先生正坐在軟榻上一邊喝茶一邊下棋。
棋盤上,白子黑子交錯,擺的密密麻麻,顯見是戰局正處在焦灼之間。
好半晌,楊先生突然扔了手裡的棋子,朗聲笑道,“老哥行一看三,眼光高明之極,我是拍馬不及,認輸了,認輸!”
馮先生捋著鬍子謙虛道,“承讓,承讓。”
說罷,他好似才看見自己徒兒恭候在塌旁,居然起身行了大禮,口稱,“老臣給皇上見禮了,一時貪棋,不知陛下到來,恕罪,恕罪!”
慕容懷德趕緊扶起這老頑童一般的先生,無奈苦笑道,“先生,您早知我心意。這般試探又是何必呢?”
馮先生卻是正色說道,“為師不是玩笑,如今皇位空懸,各方勢力僵持不下。太后拖著病體招群臣商議,最後齊齊屬意推舉你登基為皇。只要你點了頭,走進皇宮,整個大齊就都是你的天下了。所有人都要拜倒在你腳下,你的一句話就會能決定某個家族的興衰,決定千萬百姓的生死。你真的不動心嗎?”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