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等了好半晌,紫雀終於帶著一個婆子從內院匆匆接了出來。小管事帶著人手趕緊抬了箱子送進去,董蓉也用毯子包了大寶,下車隨著紫雀往院子裡走。
順著遊廊走到東廂房外,紫雀接過了大寶說要送去給老爺看看,然後又囑咐那婆子伺候董蓉洗漱換衣服。
董蓉進了東廂房,見得打掃的還算乾淨,一應木器用物也不缺少,就簡單洗了洗手臉,末了見那婆子神色有些著急就笑道,“嬸子,可是還有活計要忙,那儘管去忙,不必照料我。有事,我自會跟嬸子說。”
那婆子許是拿不準董蓉是何身份,陪著小心試探道,“謝這位夫人體恤老婆子,但夫人吩咐下來,老婆子怎敢違令?只要夫人別嫌棄老婆子手腳粗苯就好。”
董蓉聽得好笑,想了想就問道,“梁夫人和大少爺一路趕回,晚飯還沒有吃呢。不知廚房那裡可準備吃食了?”
老婆子聞言苦了臉,小聲說道,“家裡走了很多人手,如今內院的灶間就剩我一個張羅,這會兒,嗯,還沒準備飯食呢。”
“那嬸子就帶我去看看,這一路上,梁夫人和少爺的吃食都是我在準備的,左右閒著也是無事,不如我隨嬸子去幫個忙吧。”
“這,這怎麼成呢?”老婆子聽董蓉這麼說,顯見是有些動心了,但她又些猶豫,捏著衣襟不知怎麼辦好。
董蓉於是笑道,“走吧,嬸子,你可以先去問問紫雀那丫頭,她一定會同意的。”
說完,她就開門當先走了出去,那婆子見此也就不再僵持,果然跑去找了紫雀問詢。不知紫雀說了些什麼,她回來時候待董蓉就更恭敬,一路引著董蓉去了小跨院裡的灶間。
灶間裡油鹽醬出和米麵倒是不缺,唯獨新鮮食材和肉食沒有,想必是不知道主母回來,沒有提前備下。董蓉想著那個“上車餃子下車面”的習俗,就動手舀了兩瓢面加水揉了,放在一旁醒著,然後又泡了幹蘑菇和黃花菜、木耳等物,做了個素滷。
待得婆子去上房通報過後,她就開始擀麵條,末了澆上熱騰騰的素滷端了上去。至於大寶,找幾粒大棗和枸杞泡了泡,扔進粥鍋裡熬出甜香也就勉強對付一頓了。
那老婆子送了麵條回來,見得董蓉已是盛出兩碗等她一起吃,極感激的連連道謝,末了才坐下來,一邊同董蓉說著閒話一邊吃麵。
董蓉心下好奇到底梁家出了何事,於是旁敲側擊問了幾句。雖然老婆子知道的也不多,又奉行謹言慎行的下人鐵律,但話裡話外還是被董蓉聽出一些端倪。原來這梁老爺好似惹了什麼了不得禍事,家裡的產業都被搶走了,就是這院子過幾日也要被收走了。
董蓉心裡忍不住為梁夫人和大寶犯愁,千里迢迢奔著家回來的,結果卻馬上要淪落街頭了。
兩人吃了飯,剛剛把碗撿下去,紫雀就腫著眼睛進來了。不等董蓉說話,她已是上前拉著董蓉的袖子,小聲央求道,“曹夫人,求你幫著勸勸我們夫人吧,她一口面也沒吃,一直掉眼淚。大少爺嚇得也哭個不停,這可怎麼辦?”
董蓉一聽大寶哭了,哪裡還能推辭,跟著紫雀就去了正房。
正房大廳裡,對著門的正中位置放了兩把紫檀雕花的太師椅,椅子中間隔了一隻方几,後面則是一張四扇的山水屏風。梁夫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抹著眼淚,旁邊的位置上則坐了一箇中年男人,他身形很是富態,長了一張笑面,一雙小眼,看上去倒很是和氣。可惜這會兒,他的髮髻有些歪扭,鬍子拉碴,苦著一張臉,若不是身上的袍子還是錦緞的,怕是蹲在街上都有人施捨給他半個幹餅。
許是見得董蓉這個生人進來,這中年男子下意識挺直了脊背,乾咳兩聲,示意一旁的梁夫人說話。
不想,梁夫人見得董蓉進來反倒哭的更傷心了,起身拉著董蓉就進了內室,“姐姐,你隨我屋裡坐,不用理會他!”
董蓉掃了一眼臉色更尷尬的中年男人,猜的這必定是大寶的爹爹,於是微微點頭示意。梁老爺倒是很客氣,居然起身回了一禮。
大寶正坐在窗下的軟榻上,抱著一個布老虎玩耍,見得待他最好的姨母進來,猛然站起身就要撲下軟榻。董蓉慌得兩步搶到跟前接了他,忍不住扭頭埋怨梁夫人,“怎麼能讓大寶一個人在屋裡,萬一磕碰到怎麼辦?”
梁夫人坐在塌邊,扯了帕子又擦起了眼淚,“姐姐,你有所不知,梁家的日子沒法過了。我實在是顧不得大寶了,這簡直,氣死我了。”
董蓉抱了大寶笑眯眯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又拿著布老虎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