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和衣躺在床上,正望著雨過天青色的帳幔出身。聽得這話,猛然坐了起來。
她先前心裡也隱約猜度那幕後之人的身份,只是不太確定。但這會兒聽完甲一帶回的訊息,終於印證了她的猜測,還是有些驚到了。
薄太妃,後宮除了太皇太后之外最有權勢的女人,也是當今少年皇帝的生母。大齊百姓,誰人不知,皇上至孝順,雖然被過繼為先皇之子,接掌大齊江山,但依舊在生安親王過世之後,把生母接到宮裡供養。
不過,董蓉還是不明白身為皇上的生母,薄太妃可謂風光無限,為何要對他們夫妻下此毒手?
但轉念一想,她又隱約明白了其中關鍵。雖然他們夫妻從來都不把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當回事。但慕容懷德深得太皇太后的喜愛,又素有賢名在外,最主要的是若論血統,當今皇上都沒有夫君血統純正。薄太妃這是生怕兒子的皇位不穩,費盡心思想要把他們夫妻除掉,以絕後患了。
如今想來,薄太妃怕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撒網了,可惜她這張網有些不結實,當初沒有把他們夫妻一同除掉,今時今日這才又生出借刀殺人,利用大宗正再次下手了。
但是,大宗正身為皇族一員,她能接觸並且指使這也正常。但讓人奇怪的是,彌勒教究竟是怎麼與薄太妃勾搭上的?而且深得薄太妃信任,否則彌勒教怎麼有底氣明目張膽與朝中官員勾結,狼狽為奸?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董蓉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皇宮深處最豪華貴氣的慶原宮裡,先前那位嚇得甲三甲四不敢吭聲得郭嬤嬤正親手伺候主子梳洗,末了扶她坐在貴妃榻上,又遣散了屋裡伺候的宮女們,這才拿出懷裡的書信,雙手奉上。
“娘娘,宗正府那邊叫人捎進來一封親筆信,怕是有些事情要稟告。”
薄太妃懶散的依靠在金絲彈枕上,輕輕揮了揮手。
郭嬤嬤見此就檢視了一下信封上的暗記,然後拆開輕輕讀了一遍。
略顯昏暗的宮燈下,薄太妃保養極好的面孔微不可見的蒙上一層厲色,眉頭也皺了起來,“拿給哀家看看。”
郭嬤嬤跟在主子身邊伺候多年,怎麼會猜不出主子這般是惱怒的徵兆,於是趕緊伸手攙扶主子起來,然後才輕手輕腳的託著信紙捧到跟前。
信經過郭嬤嬤的手檢查是絕對沒問題的,但多年養成的習慣,薄太妃還是親自看過,確定暗記完好這才低頭看起來。
沒過一會兒,她就“啪”的一聲把信紙拍到了小几上,末了抬手端起錦凳上的盛著燕窩的琉璃碗又砸了出去。兩個當值的小宮女聞聲趕緊進來伺候,見此嚇得臉色泛白,麻利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主子暴怒把她們當了靶子。
郭嬤嬤瞪了眼睛,揮手示意她們趕緊滾出去,兩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一般又出去了。
薄太妃像是沒看道郭嬤嬤和小宮女的互動,惱怒的破口大罵,“蠢貨,哀家怎麼就挑著了這個蠢貨,這麼點兒小事都辦不好?”
薄太妃臉色猙獰,手下不自覺的握緊,仿似正掐著大宗正的脖子一般,瞬間把那張信紙搓揉的褶皺不堪。
郭嬤嬤生怕薄太妃尖利的指甲傷到自己,急忙上前輕握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低聲安慰,“娘娘,娘娘息怒啊,千萬不要傷了自己,氣大傷身吶。”
許是察覺自己有些太過失態,薄太妃極力緩和情緒,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挺直脊背,端正坐好,閉眼深呼吸幾次,再睜開眼睛時,臉上已是退去猙獰,重新掛上了溫和之色,但眼角眉梢處偶爾溢位的厲光卻更尖銳。
郭嬤嬤心疼主子,心頭暗罵。難怪太妃娘娘要生氣,這個大宗正就是個蠢貨,怎麼能把陷害董蓉的來龍去脈都寫得這麼直白呢?要是落到有心人的手裡,他自己如何不說,絕對會把太妃娘娘也拖下水,被人詬病。
“太妃娘娘息怒,莫要和這般蠢人生氣。這信封上的印記齊全,老奴也有把握今日之事沒有被人發現。絕對不會有麻煩的!”
郭嬤嬤極有自信的打著包票,聽得薄太妃微微鬆開了眉頭,畢竟是個身邊多年的老人了,最是知她心意也最可靠。
她重新舒適的臥於貴妃榻上,舉手投足間動作優雅,貴氣十足,美豔的臉上一片溫和,但出口之言卻分外狠毒,“看來,這董氏是絕對留不得了,本想著只除掉中山王就好,留下她也許還有些用處。畢竟她頭上那個財神奶奶稱號,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但如今看來是不成了。既然野貓已經亮出了爪子,就不能想著再馴服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