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安走至馬車旁,低聲稟報幾句,聽得車裡淡淡含糊應著,心裡暗暗嘆氣。末了又去前面找到郭公公,原本以為要受刁難,沒想到郭公公居然很痛快就應了下來。
商行的兩輛馬車和十幾個人手立時脫離了車隊,直接拐去了王府所在的朱雀大街。雖然幾位主子三五年不曾回來一次,但中山王府毗鄰皇宮,又怎麼有人敢讓他破敗一點點。內務府幾乎每隔兩個月就會派工匠過來,這裡修補一下,哪裡重新整理一遍,使得王府總是贊新如初。
而其中負責打掃照料的丫鬟僕役們,更是不敢倦怠,幾乎把窗稜都擦的鋥亮。加者,先前張揚已是先行趕回送信,所以,王府的大門一開啟,董蓉的馬車駛進去,就有無數丫鬟僕役跪地磕頭請安。
“恭迎娘娘回府!”董蓉扶著兩個丫鬟的手下車,見得此情此景,突然想起多年前她第一次入府也是這個模樣。只不過,那時候,她身邊站著山嶽般偉岸的夫君,如今她卻是形單影孤,就連三個孩子都避難在外。
“都起來,本宮不在的日子,辛苦你們了。”董蓉意興闌珊的抬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然後又吩咐迎接過來的王府管家乙四,“所有人都賞五兩銀子,散了吧!”
“謝娘娘厚賞!”聽得娘娘如此大方,每人都有賞銀可拿,一眾丫鬟僕役終於真心歡迎這位主子歸來,再次跪倒謝恩。
董蓉順著遊廊,慢慢走去先前常住的正殿,一路上問詢了幾句雜事。乙四多年前因為一件事,心裡藏了愧意,不再出任務,就求了王爺守在王府,日子過得乏味,但也安寧。先前聽得主子出事,心急也幫不上什麼,只得替主子守好府邸,安靜等待。
如今眼見主母回來,卻沒有王爺的影子,主母臉色也極不好,心裡就嘆了氣。事無鉅細,安排妥當之後,就匆匆跑去後園,果然對了幾聲暗號,甲一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兩人自小一起被挑中送去暗營學本事,雖然不在一組執行任務,但卻是極信賴的兄弟。
甲一一見他眉頭緊皺就猜得三分,也不囉嗦,直接把當下之事細細講訴一遍,末了又問起京都這兩日的風聲。乙四自然也不會隱瞞,低聲道,“幸虧王爺和夫人這麼多年一直行善事,多有善名,訊息傳出去後,大半百姓都說夫人是被冤枉的,當然也有小半說些風涼話。但總之,整個京都的水被徹底攪渾了。就是給那些人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下裡處置夫人。”
說罷,他想了想,到底還是心裡惦記,低聲問道,”王爺那裡,真是一點兒訊息都沒有嗎?”
“怎麼,你發現什麼了?”甲一聽出他口氣有異,猛然抬起頭說道,“這是大事,你可不能瞞著!”
乙四猶豫了一瞬,還是說道,“先前我只是覺得王爺英明神武,即便當日刺殺再兇險,也不至於丟了性命。但王爺半年沒有訊息,我也沒了底氣。不過,三日之前我去檢視同宮裡暗線聯絡的地方,好似有人動過的痕跡。但那處地方,除了我和王爺,還有那暗線就沒人知道了。難道是我多心了?”
甲一眼鏡越聽越亮,心裡翻江倒海一般,想起半年都沒有音訊,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馮先生,他心裡隱隱也有個猜測,恨不得立刻報到主子跟前。
但這事一來沒有證據,萬一猜測有誤變成了空歡喜,主子怕是更難過。二來,王爺若是當真還活著,那麼為何不出來同夫人團聚,想必一定是有什麼理由,說不得也再暗中探查幕後的敵人。他若是點破這層關竅,壞了王爺大事可就百死莫贖了。
“事關重大,你千萬不要與人再說起。”
乙四也不是傻子,自然點頭應下。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兒,遠遠見得有丫鬟僕役經過,也就散去了。
董蓉洗了澡,又換了乾淨衣服,待想要等著外出的張揚回來說話,結果不知是不是先前下車吹了冷風,她這半年裡顛簸流離,變得很是虛弱的體質,居然開始造反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臉色就被燒得通紅。
伺候的丫鬟嚇的慌了神,瘋跑去稟報大管家。很快,一個賦閒在家的老御醫就被請了來。一番診脈問詢之後,老太醫嘆了氣。
“娘娘這是多日辛勞,加之憂思鬱結,種下病根兒了。老夫先開副退熱的方子,待得今晚不燒了,明日再換一副溫補的方子,吃上五六日就好了。”
眾人趕緊道謝,正巧張揚這時趕了回來,直接請了老大夫去旁邊小廳開藥方,又送了南邊帶來的一盆珊瑚盆景,倒合了老御醫的眼,哄得他眉開眼笑的離開了,走時還留話說,若是有事儘管再派人去請。
董蓉本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