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牛氏和曹家母女撕打在一處,不時傳出慘痛叫罵之聲,惹得那過路的鄉鄰都是竊笑議論不已。
有熟知內情的人,笑嘻嘻低聲替眾人解惑,說起兩家如何結親,其中又有什麼內情,直聽得眾人更是興味盎然。
待得牛氏和曹家母女打得疲累,彼此揪著頭髮喘息的功夫,終於察覺四周有異,三人扭頭望望緊閉的院門和身邊圍得水洩不通的看客,然後齊齊鬆開了手,咒罵出口。
“這該死的丫頭,上她當了!”
牛氏以一敵二吃了些小虧,她摸摸手臂上的血痕,再瞧瞧周圍眾人,琢磨著再打下佔不到便宜還丟了臉面,於是就道,“曹婆子,今日這事兒不算完,你給我等著!”
曹婆子摸摸疼得發麻的頭皮,得意的吐了一口唾沫,應道,“好,我等著,你再敢來照舊打得你滿地找牙!”
牛氏恨恨哼了一聲,扭身罵罵咧咧穿過看熱鬧的人群走掉了。曹婆子想要大笑幾聲慶賀勝利,不想扯動臉上傷處也是疼得齜牙咧嘴,於是伸手扯了還想去砸門的大女兒一同低頭走掉了。
眾人沒了熱鬧可看,很快也是一邊議論著一邊散開了。
董蓉帶著弟弟和傻柱忙了半晌,終於把上門取冰的各家小管事打發了,末了一邊做午飯一邊琢磨心事。
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當初她也不是沒有發現男友背叛,但是她總是欺騙自己說浪子終會回頭,然後對他各種漏洞百出的藉口視而不見,甘心當牛做馬供他錦衣玉食,最後落得橫死大街。說起來,她就是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逆來順受的傻子。
如今她重新得了一次活命的機會,自然不願再活回那個軟弱的樣子。她的生意剛剛開始,賺得的辛苦錢遠遠不夠支撐下輩子的富足生活,而曹婆子和牛氏卻像蒼蠅見到腐肉一般早早叮了上來。若是將來她經營果園發了大財,那還不得被她們活活生吞了。先前的董蓉如何被苛待長大,如何被賣做傻妻,她可以不計較。但如今這身體裡的靈魂是她,就不能再容許任何人欺到頭上了。
想到這裡,董蓉也無心再做午飯,扔下手裡的水瓢,胡亂在圍裙上擦了一把手就喊著董平,“平哥兒,你帶著柱子看家啊,我懶得做飯,上街去買些吃食回來。”
董平不知姐姐另有打算,還以為她做活太累了,於是趕緊應道,“好啊,姐,不必買什麼貴吃食,幾個饅頭墊墊肚子就好。”
“知道了,咱倆吃饅頭,給柱子買包子,否則他該鬧人了。”董蓉笑嘻嘻開門出去了,留下董平打水招呼自家姐夫洗臉。
待得兩人洗涮乾淨,又在樹下逗了半晌螞蟻,董蓉才匆匆趕了回來。董平迎上去接了姐姐手裡的包裹,問道,“姐,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董蓉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子,然後才從懷裡拿出四隻小銀錁子,笑道,“我順路兌了銀子,下午你就回趟家裡把牛氏的私房補上。”
董平接過銀子,簡直是大喜過望。要知道他生平就做過那一件偷竊壞事,每每想起總是忐忑不安,今晚若是順利把銀子還回去,他就不必再提心吊膽了。
“還有,平哥兒,明早你過來之前同咱爹說一聲要回的事兒。這是大事兒,不稟告一聲也說不過去。”
董平點點頭,想起闊別將近一年的書院,心裡實在很是感慨。家中後母苛刻狠毒,把自己親子親女嬌慣得不成樣子,待他們姐弟卻比不過家裡老黃狗。就是父親也是畏妻又糊塗,為了家裡安寧,從不曾為她們做主。
而姐姐雖然軟弱瘦小,但每次都在二孃揮鞭子的時候把他嚴嚴護在懷裡,如今姐姐辛苦做買賣賺了銀錢,第一件事又是送他回,他心裡的滋味怎麼是簡簡單單的感激兩個字就能表達的。他唯有努力讀書,以圖後報了。
姐弟兩個這般說著話兒,都未曾留意到傻柱已是拿了一個肉包子走到院角的大樹下逗螞蟻。微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好似有人竊竊私語,而樹下那人的臉上也隱隱浮上三分笑意。
假銀嗎,她那小心眼裡到底又打了什麼壞主意?罷了,難得她有這樣的興致,他就幫忙推上一把,也瞧個熱鬧打發下無聊日子…
待得午後,劉嫂子等人賣完冰碗就陸續推車趕了回來。眾人都是好奇又擔心早晨那事兒,於是就圍了董蓉問詢,生怕董蓉當真被逼無奈棄了這買賣。若是那般,他們這差事估計也就做到頭兒了。
董蓉自然清楚他們的心思,笑言婆婆和孃家媽和好如初,以後她照舊還管著這賣冰的生意。眾人雖然有些不相信,但聽得他們的差事不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