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來,到時候糧鋪裡空空如也,手掐米票有何用處?
老話講,落袋為安。不管什麼東西,看著望著都不算自己的,只有落到自己手心裡,緊緊攥著才真正屬於自己。
“張管事安排這般周到,真是費心了,不過還是儘快把米糧兌換回來吧,記得多要粗糧。若是這院子不易儲存就僱車拉到果園去,那裡原本儲藏果子的山洞還空著,想必也放得下這麼多糧食。”
張管事聽得這話,心下閃過一抹驚異,繼而極隱蔽的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傻柱,這才點頭應下,“是,東家,我下午就僱車往果園運糧食。”
他這般痛快應下,反倒讓董蓉有些愧意。畢竟人家忙碌許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己二話不說就全盤打亂計劃,倒有些霸道不講理的嫌疑。但她也不好多解釋,只得含糊說道,“張管事放心,有些事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張管事躬身又應了一聲,那神色模樣就如同使喚多年的老管家一般恭順。董蓉想起初見他時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下越發覺得古怪。這樣能屈能伸,又精於算計的人物,放到哪裡都必然會有一番作為,怎麼就甘願在她手下做管事呢?是她人品和運氣太好,還是他當真另有所圖?
不提董蓉心下如何猜疑,只說張管事當真是個實幹派,吃過午飯就去糧鋪兌換米票,末了僱車運送。待得董蓉去書院送完吃食和新衣回來,第一批糧食已經裝好車了,兩人正好跳上車轅一路押送回山。
一溜兒五輛馬車載滿了糧袋,踢踢踏踏跑在山路上,不時有好奇的鳥雀飛過來探看幾眼,末了又失望的返回枝頭兒,撇著小嘴兒叫喚幾聲。董蓉望著滿山翠綠之色,還有遠處正在瘋長的苞谷田,突然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反應過度了。就算南方真有大旱災,那與自己也不會有太大幹系吧,何必學小螞蟻一般忙碌著存糧食呢?
不過轉念想想,她又打定主意繼續做下去。退一萬步說,不管什麼時候糧食都不會是廢物,若是事情沒有如她預料一般嚴重,頂多明年折價再賣給糧鋪就是了。但若果真被她猜中了,那這些糧食不說能挽救多少條性命,起碼她的親朋不會捱餓…
傻柱偷眼瞧著身旁的小女子皺著眉頭,雙手揉著衣襟不時輕嘆出聲,心下就覺很是好笑。但他卻不準備說什麼,就像當初剛買了果園時她站在大石上說的那般,這是她的世界,完全由她做主。而他更願意做她頭頂的大樹,她喜歡經受風雨,他就安靜守在一旁。一旦她累了,他就是她可以安心依靠的胸膛…
於桂生忙了這麼多時日,終於把池塘裡的八角亭建成了大半。今日正是加上蓋兒的關鍵時候,一捆捆編好的蘆葦簾子堆在棧橋上,只等著被送上半空。趙青山剛剛聚了一眾雜工們打算分配活計,結果遠遠就看到有車隊奔著果園跑了過來。
董蓉跳下車,招呼迎上來的趙青山等人幫忙搬米袋子。上山的小路太過狹窄,馬車是無論如何也上不去的。
趙青山摸了一把袋子猜出裡面裝的是粳米,就問道,“東家,怎麼買了這麼多糧食?”
董蓉不好說真話就玩笑道,“還不是大夥兒太能吃了,一頓飯只苞谷餅子就要一百個,園子裡不多備些糧食怎麼行?”
一眾雜工們聽了這話就嘿嘿笑著抄起糧袋,然後快步往山上跑去了。他們家裡都不富裕,園子裡的伙食又好,於是很多時候都不吃早飯就來上工,只等中午飽餐一頓。因而一提這話頭兒,自然人人心虛。
趙青山雖然不信東家的話,但也不好再問,跑前跑後張羅著卸下糧袋又招呼幾個趕車師傅喝水歇息。董蓉見他安排周全就上了山,翻出壓在箱子底兒的鑰匙遞給了傻柱,然後兩人一起去了茅舍後的山腰處。
那裡有一處緩坡,因為背蔭又通風,所以陳家建果園時順手修了一個很大的藏洞。原本每年秋日都存些果子,如今自然空空如也。
洞口旁邊的石壁裡鑲嵌了一個鐵盒子,上面掛的大鎖已被風雨侵蝕的鏽跡斑斑。傻柱動手開了鎖,然後伸手用力扯動裡面一根粗繩子,繩子盡頭的絞盤緩緩轉起,提著洞口的大青石慢慢上升,最後固定在半人高的位置。
董蓉在石門下面過了兩次,每每都覺心驚膽顫。若是繩子不結實,石門落下來,豈不是把人壓成肉泥了。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