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哪裡是董蓉這牙尖嘴利的對手,聽了這話羞得立時伸手捂了臉,笑罵道,“你這丫頭,怎麼啥話都往外說!”
董蓉哈哈笑著上前幫忙擺碗筷,末了又把在城裡買回已是切好薄片的醬牛肉擺在盤子裡。杜鵑平日也不是個貪吃的,但今日嗅著這牛肉的香氣卻饞得忍耐不住,手指不聽使喚的直接捏起一片就塞進了嘴裡,可沒嚼幾下又猛然吐了出來。
董蓉驚得趕忙幫她拍背,問道,“嫂子,怎麼了?可是牛肉味道不對?”
杜鵑乾嘔了幾口,皺著眉頭一邊掏帕子擦嘴一邊思量,末了卻眼睛一亮,臉紅道,“牛肉沒壞,許是…嗯…”
董蓉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幾乎是問出口的同時就猜到原委,這會兒再見杜鵑的模樣就更是肯定了。她歡喜的拍手笑道,“恭喜嫂子又要當娘了,哈哈,我真該去街上擺個攤子算命了,鐵口直斷啊。”
杜鵑也是捂嘴笑個不停,“承你吉言,這次若真生個小子,我和你表哥就再沒什麼奢望了。”
兩人正是笑得歡喜,又見王祿從外面推車送貨回來,聽得這樣的好訊息也是笑得直搓手。四人圍坐一處吃過午飯,董蓉就藉口有活計帶著傻柱回了果園,把小院兒完全留給了再為人父人母的杜鵑夫妻。
杜鵑拾掇了碗筷然後坐在石桌旁做針線,眼見自家男人笑得嘴角幾乎咧到耳根,做起活計來腳下生風一般,她就不時嗔怪囑咐兩句,但心裡卻同吃了蜜糖一般歡喜。
如今家裡已經有黑蛋兒頂門戶,這一胎即便不是兒子,就是個小閨女也不錯。以前她興許還有些重男輕女,盼著多子多福,可是這幾月眼見董蓉這般精明能幹,她也收了偏見,開始盼著再生個好女兒了。
不提杜鵑夫妻如何歡喜,只說董蓉和傻柱並肩走在回果園的路上。董蓉想起杜鵑撫摸著肚子的幸福模樣,心裡沒來由的就很是羨慕。對於一個女人來講,很多時候,男人也許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從自己肚子裡孕育出的孩子才是最真實的。特別是在這個男權至上的時空,從來都只聽說過因為美色苛待糟糠妻的男人,而沒有不孝怠慢老孃的兒子。
這些時日她拼命賺銀錢,儘量讓自己吃的好喝的好,甚至送弟弟去讀書,其實無非就是在尋找一種存在感。她在努力忘卻前塵往事,從而融入這個陌生的時空。但無數個夜半驚醒時,眼角的淚水告訴她,這條心路還有很長要走。
也許,只有當她真正把自己當成一個大趙的百姓,真心愛上這個時空的某個人,生下一個或者幾個愛情結晶,她惶恐又孤單的靈魂才會徹底停靠下來吧。
而那個能夠讓她愛上,並且心甘情願替他孕育血脈的人,就是她身邊的這個外表俊美、心智卻如稚童一般澄淨無垢的男子嗎?
傻柱走在山路上,心裡盤算著這幾日要找個機會去看看先生了。說不得還要被他老人家打趣幾句,不過若是能捧罈好酒上門,他老人家必定會立時喜笑開顏。他正是想得出神,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被身旁的女子握住了,於是趕忙換了憨厚神色,問道,“你累了?我揹你!”
董蓉沒有說話,只是抱了他的胳膊慢慢走著,過了好久才低聲應道,“不累,我就是想著幾十年過後,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傻柱皺著眉頭仿似極力思考了許久,末了說道,“老了就變醜了,就像村西的劉二奶。”
劉二奶?就是那個走一步顫三顫,滿臉皺紋的駝背老太太?董蓉狠狠搖頭,惱道,“我就是老了也是個端莊優雅的老太太,怎麼可能那般醜?倒是你,一定會變成又醜又笨的老頭兒!”
傻柱撓撓頭,仿似不知自己哪裡說錯惹惱了媳婦兒,他趕忙補救道,“你再老,我也不嫌棄你。”
“你不嫌棄我啊?我嫌棄你!”董蓉被氣得哭笑不得,跺跺腳直接跳上了傻柱的後背,雙手用力攬著他的脖子嚷道,“你惹我生氣了,懲罰你揹我到山下!”
“好。”傻柱照舊憨憨應了,小心翼翼背了媳婦兒繼續趕路。董蓉伏在他背上,耳裡聽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前世那個負心漢。
那人為她寫過詩,抱著吉它唱過歌,人群裡送過玫瑰花,幾乎做過所有能上少女感動落淚的浪漫之事,若不然她也不會死心塌地的任憑他壓榨了五六年。可惜,最後也是這個多情的人給了她最絕情的結局。
她本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為任何人解凍,不會再奢望同誰相愛到老。但是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傻柱太淳樸憨厚還是他的背太安穩溫暖,她突然又想要鼓起勇氣嘗試一次,哪怕最後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