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小心打量著董蓉的神色,一副生怕她不肯收留的忐忑模樣。董蓉當初去於家救人的時候雖然是晚上,但也見過於家的屋舍。於桂生本身是木匠,怎麼可能連自家的房子都拾掇不好。想必他們母子定然是因為私奔一事受了村人閒話兒,無奈之下才想要早些搬過來躲躲清淨。
這是原本就應下的事情,早搬晚搬倒也沒有什麼差別,董蓉於是就笑道,“好啊,大娘早些過來,我平日也有個人作伴說話了。”
於老太偷偷舒了口氣,抬頭望望天色又著急往家趕,“我得趕緊回去,生子還不知道我出門來了,這會兒怕是急壞了。”
這樣的壞天氣,董蓉怎麼可能讓老太太再淌然後著大雪回去,於是趕緊攔了她,轉身回灶間撿了兩份油炸糕。末了交給劉嫂子,囑咐她一份自家留著,一份送去孝敬曹家公婆,順便再喊一聲最近在村裡小住的張管事趕馬車送送於老太。
劉嫂子小心端著油炸糕樂顛顛回村去了,很快張管事也趕著馬車停在了果園門口。董蓉想起上次住在梅花娘家,回來時候還借用了人家的新圍脖,於是又去藏窖撿了一籃子蘋果石榴棗子等物,外加一小布袋子粳米,算是謝禮。
於老太聽說這些好吃食是送給梅花娘家的,倒是真心替梅花娘道謝,半點兒沒因為自己雙手空空回去而嫉妒或不滿。董蓉越發喜歡這淳樸又豁達的老太太,送了她坐上馬車就開始盤算著要給即將搬來的娘倆準備些什麼用物。
老話說,破家值萬貫,就是少把柴禾還吃不上熱飯呢。於家雖然是從四十里外搬來,但很多雜物和柴垛之類是不可能都拉過來的。這樣過起日子來,難免有些不順手,還是預備些銀錢讓於老太自己琢摩著添置吧。
於老太不知是脾氣太過急躁,還是實在受夠了村人眼裡的嘲諷鄙夷,居然匆匆帶著兒子拾掇了家底兒,直接跟著張管事的馬車就搬來了。
董蓉遠遠瞧得馬車停在雞房子門口,開始一件件往下卸東西,她就抓了剛從馮先生那裡回來的傻柱下了山。
於桂生許是這些日子當真意識到他一時頭腦發熱,給家裡帶來了何等嚴重的後果,原本高壯的身體消瘦許多,但好在眼神卻變得比先前清明。扶了老孃進屋坐了就獨自一人往返搬行李,看得張管事忍不住點頭。男人,有些時候就得摔幾個跟頭才能學會懂事。
董蓉小兩口趕到時,於家的行李已經都搬進了房子。於老太帶著兒子恭恭敬敬給董蓉小兩口行禮,董蓉大大方方受了。以前兩家算私交甚好,但以後於桂生就是果園裡的雜工了,主僕的名分定下來,有些規矩就不能亂。
董蓉親手扶了於老太起來,也不問他們為何這般著急搬來,反倒先拿出五兩銀子放到老太太手裡,笑道,“大娘,這是給你們母子的安家費,您看家裡缺啥少啥就讓生子進城去買回來。這銀子當然也不是白給,同那二十兩銀子算在一處,以後用生子的工錢頂。”
於老太原本想推拒,但一聽這話就安心收下了。她們娘倆畢竟初來乍到,過幾日楚家又要送閨女過來了,雖說這事有些尷尬丟臉,但於家怎麼說也要擺兩桌酒席,裡裡外外都缺不了銀子支派啊。
董蓉見老太太不生分客套心裡也愈加歡喜,叮囑她有事就讓生子上山去說一聲,然後也不耽擱母子倆安家就同柱子牽手回去了。
於家母子感激的送了她們到山腳,這才返回屋子拾掇東西。這三間雞房子先前用來放置柴米油鹽,後來巡邏的雜工們偶爾也會在此落腳歇息,一直沒斷了煙火和人氣兒,房子自然也被照料的很好,並不空曠清冷。
於老太忙著歸置用物,於桂生就在果園周邊割了些荒草和乾枯的灌木把大炕燒得熱乎乎,待得忙完母子倆終於坐下來,心頭都覺輕鬆許多。於老太難免又嘮叨兒子以後不可再闖禍了,畢竟他們不是次次都能遇到東家這樣的貴人。
於桂生自然應了,不提母子倆如何盤算重新過日子。只說董平這一日終於盼到書院放假,幾乎是一等書院開門就帶著喜子走了出來。張管事也是個有眼色的,早早套好馬車等在門外,接了這主僕二人就歡歡喜喜直接送他們去了果園。
楊先生生怕弟子因為出遊耽擱了課業,這一個月看得很是嚴格,董平好不容易回家見到姐姐姐夫,難得問東問西說個不停。
董蓉也是喜得眉開眼笑,一邊聽弟弟說話一邊把小半盤兒肉丸子往他跟前推。喜子手裡也端了一碗,笑眯眯坐在門口大口朵頤。
董平不曾吃早飯,就盼著回家給肚子新增油水。結果小半盤子肉丸兒實在有些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