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它,實在是因為商行的規矩定得太過誘人。每家鋪子的掌櫃除了固定的豐厚工錢,每年年底還有鋪子的一成進項作獎勵。除了這些,所有鋪子還要以府城為界排名,排名第一的大掌櫃可以另外向東家提出一個要求。若是東家應下了,那就一定會達成。
東家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五年前替白寧府的張掌櫃報了殺父之仇,三年前為江南府的梁掌櫃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去年更是請了多年不出世的元無寺主持,為原西府陳掌櫃的小兒子治好了多年頑疾。
這世界上總有些事是砸銀子不能辦到的,所以一眾掌櫃們得了賞銀雖說開心,但是人人都更盼著能得到東家的那個許諾。如今東家傳下訊息,誰能尋得好物件兒哄得某一位不知名的主子歡喜,那年底就會平白增加五百分。五百分聽著不多,但轉成銀子就是五千兩,只要鋪子經營得當,幾乎就是穩穩奪得頭名啊。
於是每個鋪子掌櫃接了訊息都像打了雞血一般,腦袋削個尖兒的到處搜尋精巧新奇的物件兒。有那腦子活絡隱約猜測東家是要討好女子,更是把屁股底下綁了爆竹四處亂竄,咬牙切齒下定決心要把天下最好的物件兒尋來討好未來的女主子。
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青縣所屬的冰嵐府城裡幾家鋪子的賀禮當先送到了,張管事一接了訊息,第二日早起就趕車去了商街東側的錦繡布莊後門。
兩個小夥計正打著呵欠從井裡提水沖洗青石地板,突然聽得有人敲門還很是奇怪。其中一個上前開了院門上方的小視窗問道,“誰啊,大清早兒的,有什麼事?”
張管事低聲應道,“去叫你們掌櫃來,就說有白寧府的朋友來拜訪。”
那小夥計掃了他一眼,見得他穿戴雖然不錯,但身上並沒有長途趕路留下的疲憊跡象,於是有些猶豫。張管事卻是不耐煩了,皺眉催促道,“你儘管去稟報,若是耽擱了事情,小心你們掌櫃惱火。”
那小夥計趕緊縮了頭,小跑去稟報自家掌櫃。老掌櫃如今的年紀已是五十有餘,平日行事嚴謹又勤勉,這會兒早就洗漱完畢,只等著吃了早飯就照舊去前面鋪面待客。突然聽得有遠路而來的朋友拜訪,他還很是疑惑,待得從小窗裡望了望立時大喜,親手開了後門把張管事迎了進來。那種恭敬又親近的神色,直看得兩個夥計驚奇不已。
張管事把馬車韁繩交給夥計就隨著老掌櫃進了小花廳兒,沒有外人在場,老掌櫃說話也不避諱了。他彎腰就要行禮,笑道,“張大掌櫃,您怎麼有空暇到得我們這小縣城?說起來自從上次一別,我們可有兩年未見了,聽說您被東家調走打理一樁大買賣。我們馮大掌櫃幾乎日日都要念叨東家偏心您,差點兒把我這老耳朵磨出繭子。”
張管事哈哈笑著扶了他,應道,“你這梁老哥,怪不得鋪子進項每年都能排進前十,就憑你這張嘴,每日怕是也比別人要多賣幾匹布吧。”
梁老掌櫃臉上幾乎笑成了一朵花兒,拱手謙虛道,“都是託了東家的福。”
兩人坐下喝茶敘了半晌閒話兒,張管事這才問起正事,“聽說咱們冰嵐府各家鋪子的賀禮都送到了,一會兒拾掇放在馬車上,我要帶走。”
梁老掌櫃眼裡閃過一抹異色,想起府城大掌櫃的傳信就趕緊留客道,“張大掌櫃,您這是忙什麼啊?咱們多年未見,正好我這裡剛得了一罈好酒,說什麼你也要留下喝兩杯。”
張管事猜得他的心思,又確實沒什麼急事,於是就點了頭。梁老掌櫃立時喊了人去置辦酒席,也不管如此大早晨喝酒有多奇怪。
很快,四涼四熱總共八道菜就擺了上來。兩人分賓主落座,一邊喝酒一邊天南海北的說開了。梁老掌櫃眼見張管事臉色紅透,自覺火候剛好就低聲問道,“張老弟啊,算起來咱們哥倆認識時日也不短了,那時候你還在白寧府打理首飾樓呢。沒想到如今老哥我還憋在這小地方,你卻被東家委以重任了,還是你有本事啊。說實話,老哥我是真羨慕你啊。”
張管事被捧得心裡舒坦,但嘴上還是謙虛著,“我也不過做了些分內之事,都是東家賞識。”
梁老掌櫃笑著給他又添滿了酒杯,半玩笑說道,“以後還要老弟多多提攜老哥啊,老弟嘴裡多露出一個字,老哥興許就高升有望了。”
張管事哭笑不得擺手道,“老哥若是有事直管說就是,何苦這般捧我?”
梁老掌櫃哈哈笑得爽快,末了低聲問道,“別的不說,老哥我就是好奇,東家怎麼傳信讓所有鋪子把賀禮都送到我這小店來呢?難道東家最近在青縣這裡小住?”他說完好似生怕張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