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似在這一刻突然放慢了腳步,董蓉可以清楚聽到路人的驚叫,清楚看到乙八驚恐的臉色,甚至…還有車伕眼裡的兇狠猙獰。
她極力想要躲開,想要保護她的孩子,可偏偏雙腳卻好似被釘在了地上,半點兒動彈不得。她心下微微有些後悔,若是不讓夫君去救別人的孩子,是不是自己就不會陷入這等險地?但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她隱隱已經嗅到馬鼻裡噴出的腥氣…
許是老天爺也覺得送了董蓉到這個時空來,這般草草收場有些傷了他老人家的顏面。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斜刺裡突然竄出一個人猛然拉得董蓉轉了個身,險險避開了馬車的衝撞,末了更是一腳踹到馬腿上,逼得駿馬“噗通”跪了下來,馬車驟然下傾,惹得車裡乘客驚叫出聲。
乙八終於趕到,但還未等說話,慕容懷德已是同樣到了跟前,他一把攬了妻兒在懷低聲安慰,“別…別怕,我在!”
董蓉臉色白得同紙一般,她長長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喚回自己被嚇跑的三魂七魄,末了死死抱了慕容懷德的脖子,身子無意識的哆嗦個不停,“柱…柱子,他是故意的…”
慕容懷德猛然瞪圓了眼睛,冷聲問道,“你是說馬車故意撞向你?”
董蓉用力點頭,伸手指向正站在馬車旁同甲老大高聲理論的車伕,恨道,“他突然撞向我的時候,臉色特別兇狠,他是打定主意要撞死我!”
“好,”慕容懷德交握在妻子背後的雙手瞬間攥緊,青筋突突繃起,“你若是身子撐得住就好好看著,看我如何給你報仇。”
說罷,他小心翼翼把妻子送到一旁的乙八懷裡,“護著夫人,若是再有好歹,留著你也無用了。”
乙八這會兒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巴掌,她被調到別院就是為了就近保護夫人,但她一時玩得歡喜就忘了職責了,若是夫人和小主子真有個好歹,她就死一萬次也補償不了這罪過啊。
“是,公子,乙八絕對不會再犯。”乙八咬得嘴唇都淌了血,張手牢牢把夫人護在懷裡,就連哭著跑過來的紫竹想要上前,她都厲聲攆了她護在夫人身後。
慕容懷德慢慢走到馬車旁,甲老大躬身行禮,低聲說道,“公子,屬下見府裡無事就跟出來隨便走走,不想碰巧扶了夫人一把。”
慕容懷德點頭,然後指了那一臉驕橫的車伕說道,“分筋錯骨,三十二式齊全,動手吧。”
甲老大愣了愣,繼而一把扯過完全不知大難臨頭的車伕就噼裡啪啦動了手。
那兩個被救幼童的家裡人原本扯了孩子正要上前道謝,結果剛剛走到跟前就被殺豬般的慘叫聲驚得停了腳步。
世人從來不缺膽大的,有些路人實在耐不住好奇,結伴上前探看,結果就見那高壯的車伕正痛苦的躺在高聲嚎叫,一個小個子隨從笑嘻嘻不時在他身上各處骨頭上扳動,每動一下那車伕就慘叫一聲,從未落下。
眾人沒來由的齊齊打了個哆嗦,那車伕大先前還在大聲咒罵,後來疼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終於忍耐不住高聲求救,“小姐,救命啊!”
可惜,馬車裡的人始終沒有動靜,甲老大眼裡閃過一抹狠色,笑著問詢主子,“公子,這小子故意撞向夫人,若是扔進大牢就便宜他了。不如奴才挑了他手筋腳筋吧!”
“舌頭也割了,扔到城門口去討飯!”慕容懷德淡淡加了一句。
馬車伕聽得這話是真的害怕了,先前他還抱著僥倖心思,想著只要熬過去保住性命,自家主子肯定不會虧待他。但手腳俱廢同死人也沒什麼區別,他以後就是有銀子也享受不到了。
“小姐!”馬車伕拼命拱著想要躲向馬車廂,極力想要求得自家主子的庇護,“小姐,那一百兩銀子我不要了,您救救奴才的命啊。奴才是聽您吩咐才撞人的…”
“閉嘴,沒出息的東西!”
許是再也躲不過去了,那半傾斜的馬車終於開啟了門,一個小丫鬟當先跳出來,然後扶下一個身穿豔紅錦緞衣裙的年輕女子。人群裡有常在市面走動的低聲驚叫道,“怪不得這麼囂張,原來是紅霞郡主!”
“啊,就是那個常揮鞭子打人的紅霞郡主!”
“就是她!”
“哎呀,這中山王世子對上了紅霞郡主,可是有好戲看了。”
“什麼,這公子是中山王世子?那被撞的女子…是他妻妾,還有了身孕?這可真是驚天大訊息!”
人群裡轟然議論開了,越聚越多的路人把馬車包圍的是裡三層外三層,紅霞郡主往日沒少仗著太后的寵愛橫行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