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一早或許還不明白,但自從李真哭著說出她對沈菊年做過的事之後,他心中大概也就猜到是李群授意的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群未必是多善良心軟才不跟他翻舊賬,說白了,只不過是他天性涼薄,能少一事是一事,翻案之事,尤其是這種陳年舊案,本來便極其艱難,而且徹查之下,還可能會牽連開來,當年涉案受賄亂判的官員也會因此遭殃,失敗了,是白費力氣,成功了,李凌下獄,藍綺伏法,他也不會因此而覺得大快人心,最多也就是淡淡一句“哦”。
但別人如若犯到頭上,他便不會善罷甘休了,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手段來達到目的,並且不留下一點把柄,他要做的,就是乾乾淨淨。
用李群的話來說,放眼官場,能夠生存下來並且步步高昇,若沒有過犯過官員必犯幾宗罪,那幾乎是不可能。貪贓枉法,以權謀私,欺下瞞上。。。。。。
這幾乎是官場的潛規則,人人都知道,這麼做事錯的,但每個人多會去做,認真查下去,凡做到四品以上的,幾乎沒一個是乾淨的。這樣的汙點,人人都有,皇帝喜歡這樣的臣子,因為有汙點即是有弱點,皇帝喜歡你需要你的時候,再大的汙點他都可以視而不見,皇帝厭惡你除掉你的時候,再小的汙點也足以致命。
對於李群想要達到的目的來說,李凌的汙點已經足夠了。
對於李群的母親來說,李凌對她的傷害更大。作為一個男人,本來就該承擔更多的責任。
這一場官司將李凌幾十年的努力毀得一乾二淨,吵架撤職,他如今已經一無所有了。藍綺對他,他對藍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是各自分飛,還是相濡以沫,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李群也沒有心思再瞭解了。
李真的殺人證據確鑿,但因為死者是地位卑下的丫鬟,按律例只被判流刑。對她來說,或許斬立決會比流刑更好受一點。嬌生慣養的少女,在長路漫漫的流放途中,會遭到什麼樣的事,其實很容易想象。
李凌一脈徹底從帝國的政治舞臺上消失了。成都太守之位懸空,剛好郭雍與玉寧公主二月完婚,李凌撤職之後,便由郭雍接替了他的職位,身兼多職,通關西南三省。
李群看完郭雍的來信,轉頭看向沈菊年,見她看著玉寧公主的來信若有所思,便問道:“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沈菊年回過神來,折起信紙,微笑道:“一些私房話罷了,她說的事,郭雍給你的信上定業說了吧。”
李群眉梢一挑,笑道:“你是指玉寧公主有孕之事?”
沈菊年含笑點頭。
李群哼了一聲:“炫耀。菊年別理會他們,我們慢慢來,不急。”
沈菊年失笑道:“誰說我急了?”說著便起了身朝屋內走去,剛走沒幾步便聽到敲門聲,於是又這回去開門。
“師母!”敲門的是林聰,沈菊年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盤子,便知道他所為何來了。“我阿母讓我送盤子回來。”林聰咧著嘴笑。
沈菊年笑著引了他進來,進了門便考到院中,正在曬太陽的李群,林聰忙跟他問好。李群淡淡地堆他點了頭。
沈菊年進廚房把昨天乘潤餅菜的大海碗取出來交給林聰,林聰結果後不忘阿諛幾句。
“師母你做的點心實在是太太太太好吃了!”林聰操著不怎麼標準的官話說,“我阿母都說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點心!”這確實是林大娘原話。
沈菊年聽習慣這樣的話,因此也只是淡淡一笑說:“喜歡的話,以後常來便是。”天寶饞嘴,她又在家無聊,便常做了許多點心放著,三個人吃不完,天寶也會帶著去學堂分給其他人,嘗過的人都念念不忘,因此沈菊年雖然甚少出門,名聲卻早在學生間傳了開來。
林聰聽沈菊年這麼說,也知道多半是客氣話罷了,嘴上實在饞的緊,真恨不得跟天寶換個身份。
等林聰離開,李群才對沈菊年說道:“你平日裡總愛做些點心,看看引來了多少饞貓。”
沈菊年看著他心想,你不也沒意識到自己引來了多少芳心亂跳嗎。
其他人家的姑娘就不說了,但是林大娘家的林秀珠就分明對李群抱有別樣心思,偏偏他不知是遲鈍還是故意忽略了,毫無察覺的自來自往,也不在意多少人為碎了一地芳心。
沈菊年掃庭前的時候,遠遠聽到林大娘扯著大嗓門跟林聰說著什麼,因為說的是閩南話,語速又快,她聽得見也聽不明白,便停下了手頭事,抬頭對來人微笑。
林大娘的丈夫原先是個漁夫,這兩年海上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