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必死之局。天幸的是,京前鎮附近就有這樣的地方。屬下等人找到了伏波橋,此處河水寬闊,除了從橋上經過,上下游幾十裡都沒有可以渡河之地,此處是由北向南的必經之路,正是最佳的埋伏場所,算算他們的腳程,最快也該在入暮時抵達這裡。於是昨夜裡我們便將聖兵都調到橋邊,預先做了佈置。趕走了一眾閒雜人,將三庫布沼上師沿河伏下,然後在橋上灑了半橋雲粉,想來有河水腥氣掩蓋。雷閎也不易發覺。其餘的伏兵還有四十多位錦衣上師,兩隊雷藏八祖,六庫萬聖。全都埋伏在周圍,用以截斷退路……”
謝護法聽他說起兵力佈置。越聽臉色越是緩和。這幾人不是草包,也沒敢對自己佈置的任務敷衍應付。對付三個人,卻動用如此之多的聖兵,應付起三十個人都綽綽有餘了,顯見其慎重。他們定下的應敵策略也沒有錯漏,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即便聖手小青龍比傳聞中還要厲害三分,到此境地只怕也要立斃當場。“嗯,不錯,不錯,你們辛苦了,辦事很盡心。”謝護法點了點頭,和聲說道。
六名本擬死罪難逃的堂主,聽見這寬勉之言,無不如聞綸音,面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連那從香主許廣化也是大感意外,教中傳聞四位護法大人脾性古怪,對下屬嚴厲之極,容不得一點錯失,怎的今日一見,卻是如此溫和可親。
“調兵得當,策略也沒定錯,可是後來是怎麼讓他們逃脫的?”謝護法問。
劉副堂主面色一灰,伏地猛力磕頭,一時額上又起了血印,“屬下該死!屬下等人做完佈置後,小青龍幾人在今日傍晚也趕到了伏波橋,只是他們卻比先前預計早到了許多,而且不是先前情報中的三人,而是六個!其中有兩個法術高明的土木術士……”當下又將幾人如何察覺異常,坎察二人如何阻擋毒雨,與雷閎驚雷箭開路,胡人殿後破解必殺的合圍之局,郭步宜斬殺陰月雙鐮聖,最後奮力逃脫的經過說了出來。
“讓目標從重圍中逃脫,屬下幾人自知百死莫辭,只是屬下賤命可泯,護法大人的任務還沒完成,這……所以屬下幾人拼起餘力,在後面奮力追趕,誓要趕上他們,與這幾個狡賊玉石俱焚,可是……可是……”胖堂主臉頰一陣抽搐,一時羞憤,愧悔,惱怒,不解等等神情競相湧集而上,“屬下帶著聖兵,跟著蹤跡緊追,沒想到在經過到京前鎮的時候,竟又中了敵人的暗算,陷進一個古怪陣法之中,裡面濃霧瀰漫,漆黑一團,大夥兒也瞧不見方向,開啟照明術摸索未多時,便被後面來的一夥不明人物攻擊,想來是我教敵人,故意埋伏在此處的對付我們的,屬下等人跟他們廝殺了一陣子,終於將他們全部殺光,只是趙堂主和木堂主不幸以身殉職,我們的聖兵……也被陣中烈火所克……待得我們破除陣法出來,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胖堂主說完,嘴唇哆嗦,伏地長跪,只等著護法大人的判詞。
謝護法聽完,半晌沒有做聲。
堂下眾人在他靜默的片刻間,當真是生死不知。任務失敗,還讓三位陰月雙鐮聖盡數陣亡,聽從香主說得如此嚴重,眾人的結果幾乎已是九死一生。只是話是如此說,眾人到底還是想要活命的,就不知護法大人是如何看待此事了,只要他老人家肯高抬貴手,那大夥兒就有救了。
幾個人心頭惴惴,直如長河之起落,想到或幸有生路時,便滔滔蕩蕩,洶湧沸騰,熱切不已。再轉一想護法大人或會因此大生失望,非要他們進入蟲洞抵罪,一番熱望便如急瀑跌崖,瞬間低落到最深冷之處。
幾條人命就捏在這個老者的一念之間,是死是生便在眼前。
“沒想到居然是被兩個胡人壞了事。”謝護法喃喃自語,微閉著眼睛。臉上似笑非笑,以單指叩響桌面。“還有那個年輕人,那便是聖手小青龍麼。怎的年紀跟傳聞卻不相符?行事如此奇特,只出手了一隻青龍,還能穿行虛空?”他慢慢睜開眼,問道:“那現在還有沒有眼線在追蹤他們?”
“有!破震堂下青煙壇的歐陽壇主和郝壇主還在緊追,屬下是回來請求重領聖兵的,只要兵力足夠,屬下便是死了也要將任務完成……”
“好了好了,這些話不用多說,”謝護法揮揮手。神情甚是溫和,“你們是我教裡最堅忍精銳的戰士,被安排到前線幾年,日日面對生死,且能連立功勞,非有大勇毅和大忠誠者決不可為,西南後方這些年來未受動擾,皆是仰賴你們之力,你們可辛苦了。”他微微的嘆息。“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大家都道我教刑法嚴峻,不近人情,蟲鳴堂這些年也著實傷過不少有功勞的兄弟。但那都是有原因的……現在暫不說了,戡亂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