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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檢查了這道劃痕,它是從鑰匙孔右邊的銅片上開始的,大約有四英寸長,小櫃表面上的皮被劃掉了。
“福爾摩斯先生,我看見了,不過鑰匙孔周圍總是有劃痕的。”
“這個劃痕是新的,很新。你看,銅片上劃過的地方有多亮啊!舊的劃痕顏色和銅片表面顏色是一樣的。你用我的放大鏡看一下這裡的油漆,這條痕跡兩邊的油漆象犁溝兩旁翻起的土一樣。馬可太太在嗎?”
一位年紀較大面帶愁容的婦女走進屋裡。
“你昨天上午擦過這個櫃子嗎?”
“是的,先生。”
“你看到這條痕跡了嗎?”
“先生,我沒有。”
“肯定你沒有,不然抹布會把油漆的粉屑擦掉的。誰拿著這個櫃子的鑰匙?”
“鑰匙掛在教授的錶鏈上。”
“是一把普通的鑰匙嗎?”
“是一把車布牌的鑰匙。”
“好,馬可太太,你可以走了。現在我們有一點進展了。這位夫人走進屋子裡,來到櫃子前,不是已經開啟了它,便是要設法開啟。正在這個時候,威洛比·史密斯來到屋裡。她匆匆忙忙抽出鑰匙,不小心在櫃門上劃了一道痕跡。威洛比捉住了她,她抄起一件近在手邊的東西,正好是那把刀子,向威洛比扎去,好讓威洛比放開她。這一紮使威洛比受了致命傷。威洛比倒下了,她逃跑了,也許帶著她要拿的東西,也許沒有帶著。女僕蘇珊在這兒嗎?蘇珊,你聽見喊叫的聲音以後,她能從那扇門走掉嗎?”
“不能,先生,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要是有人在過道里,我不必到樓下來就可以看見。這扇門沒有開過,不然的話,我會聽到聲音的。”
“這邊的出口沒問題了。那麼這位夫人一定是從她來的路逃出去的。我知道這面的過道通到教授的臥室。那這裡沒有出口吧?”
“沒有,先生。”
“走,我們一起去看一看教授。喂,霍普金,這點很重要,確實很重要:通向教授臥室的過道也鋪著椰子毛墊子。”
“可是這與案情有什麼關係呢?”
“你看不出來嗎?我並不堅持一定有關係,可是我覺得會有幫助。我們一起去,你把我介紹一下。”
我們走過這個過道,它和通向花園的那個過道同樣長。過道的盡頭有一段樓梯,樓梯盡頭是一扇門。霍普金敲了門,然後就把我們帶進教授的臥室。
這間房很大,屋裡堆滿了書籍,書架上,書櫃下,到處都是書,一張單人床放在屋子正中央。這棟房子的主人,正靠著枕頭,躺在床上。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外貌這樣奇特的人。教授面龐瘦削,長著鷹鉤鼻子,他轉過臉,我們看到一對敏銳的深藍色眼睛,深陷在眼眶中,成簇的眉毛低垂著,他的頭髮和鬍鬚全白了,只有嘴巴周圍的口髭還有些發黃。在蓬亂的白鬍須中一支菸捲髮出亮光。屋子裡充滿了難聞的陳舊的菸草味。他向福爾摩斯伸出手的時候,我看見他手上沾滿了黃色的尼古丁。
他說話很注意用詞,並且聲調十分緩慢。
“福爾摩斯先生,您抽菸嗎?請您抽一支吧。這位先生,您也抽一支吧,我願意讓您嚐嚐這煙,因為這是亞歷山大港①的埃俄尼弟斯為我特製的。他每次寄來一千支,每兩週我必須讓他寄來一次。這不好,很不好,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一個老人又沒有什麼可供娛樂的。留給我的只有菸草和工作。”
福爾摩斯點燃一支菸卷,一邊用眼睛滿屋子瞟來瞟去地看著。
老人感慨地說:“菸捲和工作,可是現在只有菸捲了。唉!發生這件事實在是不幸,連我也無心工作了!這真是禍從天降呵!多麼難得的一個好青年呵!我敢擔保,再經過幾個月訓練,他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助手。福爾摩斯先生,您怎麼看這件事呢?”
“我還沒有想好。”
“如果您能幫助我們弄清這件沒有頭緒的案子,我會非常感激您的。象我這樣的書呆子和殘廢人,受到這種打擊,簡直是當頭一棒,我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好在您來了,而且又那樣精明強幹,您的天賦和職業那樣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使得您在任何緊急情況下,都能夠處之泰然,有您幫助我們,實在是萬分榮幸。”
福爾摩斯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而老教授還在不停地講著。我注意到福爾摩斯煙吸得很快。看來,他也象這屋子的主人一樣,很喜歡這種新寄來的亞歷山大菸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