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嬋哭嚎聲越來越響亮,午飯已經沒法再繼續進行下去。
薛雲和薛雲外公對莊軼和方佑寧直說抱歉,莊軼和方佑寧連連寬慰,表示先安撫住薛嬋要緊。
這時外面走進來幾個人,臉帶關切。
“小云啊,你媽又在嚎了?”
薛雲衝幾人道歉道:“不好意思,王叔、賈叔、張嬸……吵到你們了。”
“幾十年老鄰居了,說啥話。需要幫忙嗎?你媽在哪?鐵鏈有沒崩斷?要不要我再打一根?”
“沒,謝謝你,王叔。”
“有需要幫忙就說一聲,我們也幫著按過你媽,你媽那力氣,唉,幾個大老爺們才能按住,你和你外公搞不定的。”
幾人又說了幾句,才擺擺手走出薛家。
莊軼和方佑寧也趁此機會表示要走了,畢竟薛雲和薛雲外公還有嚎哭的薛嬋要照料,沒法多分心來招待他們倆。兩人也沒讓薛雲送,表示自己可以坐觀光車回去,薛家離小溪不遠,從喬山賓館到遠林礦區的觀光車就沿著小溪岸邊蜿蜒,下了小山道不遠就有觀光車臨時停靠站。
巧的是,被薛雲叫作“王叔”的人也要去一趟喬山賓館,給那裡的餐廳廚房送豬肉,莊軼和方佑寧便搭了他的便車回去。
路上三人不免說到薛雲薛嬋的事,被薛嬋打的薛雲可憐,薛嬋又何嘗不可憐。
“所以最該挨千刀萬剮的,就是那幫子混蛋!”王叔憤憤地罵道,“傷天害理,不曉得毀了遠林多少個家庭!”
“這話怎麼講?”方佑寧問道,言下之意是受害者就一個薛嬋和兩個掌燈的女人,被毀的不是三個家庭嗎?
“唉。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遠林的情況。咱們遠林,好幾百年曆史了,雖然現在大家族的觀念淡了,但走在路上碰著個遠林人,也指不定都沾點親帶點故,尤其賈家人、薛家人和我們王家人居多。當時受害的,就是一個薛家人一個王家人一個賈家人,我本身是王家的就不用多說了,像死去的掌燈的賈家女人,是我小姨啊,我媽當年眼睛都差點哭瞎了。”
“其實大家都清楚,當年的事就譚文傑那幫混蛋乾的,可是譚武囂張得很,上頭更不知道有著什麼關係,當時的遠林警方沒有作為,好些人一撥接一撥地去市裡報案,也被壓下來,去市裡報案的,大多數被礦裡開除,在礦區沒法維持生活,只好背井離鄉,外出打工。你們說,被毀的才只三個家庭嗎?”
方佑寧靜默了,王叔又道:“我自覺也是個性格溫和的人,但當時真的狠不得一棒槌將姓譚的一家子敲死!”
王叔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兇狠的戾氣,繼而情緒稍平伏道:“我小姨家和王家離得稍遠還好,薛家,就在咱們隔壁,這二十多年,我可是親眼目睹薛家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小云……小云是個可憐的孩子啊。薛嬋不發狂的時候還好,母女倆像姐妹一樣有說笑,薛嬋一憶起當年的事一發狂,小云就會變成她媽打罵的物件,打完了又被薛嬋抱在懷裡哭,有時祖孫三代一起抱頭哭。我看了都心痛,可無能為力啊。幸好小云這孩子懂事,不記仇,被她媽打成那樣,也一直關心著她媽,連譚武這樣的混帳,也能笑著叫聲譚叔叔。是我的話,還叫叔叔?不殺了他就算對得起他了!”
回喬山賓館的路上,三人一直說著薛家的事,方佑寧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薛老師,真不容易。要是我從小的生活環境是那樣,指不定早就長成反社會人格了。”
莊軼沒有吭聲,頭腦中一直晃著屋簷角掛著的那塊又乾又硬的臘肉。
到達賓館的時候,兩人發現賓館外面有些鬧哄哄的,雖然自從錢鵬碎屍案後,警車就在喬山賓館附近停著了,但這回似乎有些不同。
果不其然,在賓館門口,莊軼瞧見了被警察押著,被手銬銬著的賈志!
方佑寧震驚地嘴裡能塞下一個雞蛋,莊軼心中早已有結論,並沒怎麼震驚,只是在想這回遠林警方辦案怎麼這麼神速?這可才半天時間。
可是看到旁邊指揮幾個警察辦事的龍開誠,莊軼覺得自己明白了原因。
但為什麼是龍開誠在指揮?
看來他們離開的這一個上午,又發生了不少事。
警車鳴著笛開走,後面幾輛小車跟著,一看裡面的攝像機,就知道是各大電視臺的記者們。
事情可真鬧大了,這裡可幾乎有十多個省電視臺的記者。喬山國際恐怕沒想到,不過因為一個山地遊樂場試運營的邀請,卻送給了記者們這麼一個大料。
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