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戚嶽山甚少能獵到食物,太冷了,動物也跟人一樣,喜歡宅在家裡不出來。莊軼足足餓了一天後,總算又找到了一條河,河水仍然沒有結冰,不過熱度小得多,水流也不湍急,可以看見清澈的河水中魚成群遊動。他眼冒綠光,跳進水中飛針急射,很快射到了好幾條足有四五斤的大魚。
他也懶得再生火,將魚內臟處理掉,就著河水衝乾淨血跡,直接鋼刺剖了片吃生魚片。戚嶽山一直保持著原始生態,河流百分之百無汙染,純天然魚肉柔嫩鮮滑,入口即化,自帶鮮甜,比烤熟的沒鹽沒味山雞好吃太多。
約摸吃下十幾條大魚後,莊軼摸著飽脹的肚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緊接在他飽嗝聲後的,是一聲響亮的槍響。
呃……不是吧。
他朝河對岸的林地裡看去,聚炁目視之下可見兩個人影。
一個男人仰面倒地,顯然剛中了一槍,持槍者似乎也被手槍強勁的後座力帶得身形一偏,歪靠在一棵樹杆上,將一把大口徑長槍管手槍一扔,捂著腹部喘氣。碩大的雪地鏡不見了,露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卻充滿了森森的殺氣,口罩和一身緊身雪地衣都沾滿了血跡和汙漬,貝雷帽歪斜在頭上,幾縷髮絲從額間掉落下來,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正是張梓墨。
距離溫泉邊的分別已經過了五天了,這五天時間單是莊軼見到的,就有三男兩女五個尼虹人在追殺她,他沒見到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記得詹森離開前張梓墨曾說過她全身上下只有兩發m500子彈,剛才那槍顯然是最後一發,面對連續追殺居然能支撐到現在,確實無愧於頂級殺手的封號。
看著這樣的張梓墨,莊軼心中起了一絲不知道是欽佩還是感嘆的情緒。露出了半張臉的張梓墨,看起來的年齡比他聽聲音預估出的更小,畢竟那樣清冷的聲線,莊軼很難把她往十六七歲想。
自己十六七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呢?好像正是出車禍的前夕,一天到晚在外揍人,自以為牛/逼轟轟,可是這個少女,卻在面無表情滿身殺氣地拿著把m500殺人,拿著柄短刀匕首殺人,甚至拿著塊尖銳的石頭殺人。她到底有著怎樣的童年有過怎樣的經歷,才能即便如此狼狽也仍然一身冷殺,不是刻意的偽裝,而是彷彿與生俱來,融入骨血。
或許恢復了些,張梓墨蹲下身摸著敵人的屍體,身體搖搖晃晃,顯然已是強弩之末。也許是老天註定要她命喪於此,林地遠處又出現了一男一女。張梓墨仍舊在翻著屍體,似乎並未意識到危險已經逼近。
莊軼心中有些焦急,這就好比在看一場mma綜合格鬥賽,沒有認識的人,誰輸誰贏都可以淡定,一旦有認識的選手,哪怕只見過幾面,都會下意識地特別關注。一場同樣的比賽,心境大大不同。
林地裡的戰鬥就像是一場mma,他現在關注的選手正是張梓墨,張梓墨已然處於敗勢,他想扭轉這個局面。沒有看到尚能裝作不知,看到了又是另一回事,他發誓絕對不是民族情感作怪。
莊軼遊過了小河,朝林地跑去,但時間好像來不及了,兩名殺手已經接近了張梓墨,舉起了手中的槍,他的飛針沒法射出一百米遠的距離,更沒法突破林地重重樹杆的屏障。
兩名殺手的槍同時擊發,子彈帶著火星飈射,張梓墨卻像是早有所覺,一手挑起屍體,險險擋下一發子彈,仍有一發擊中她的肩頭,閃身到樹杆後,手中短刀擊射,正中男殺手胸口。女殺手見狀,加快射擊頻率,卻全數打在了樹杆和屍體上。
子彈射光,女殺手扔下槍,張梓墨也扔下屍體,短刀反執衝向對面的女殺手。前一瞬還搖晃欲倒,這一刻再度成為鬼魅。女殺手也執匕首相擊,林地中頓時響起數次冷兵碰撞鏗鏘之聲。
張梓墨是強撐,顯然體力不夠,沒過多久女殺人就佔了上風,匕首擊脫張梓墨的短刀,朝她頭上一揮,張梓墨躲閃間,貝雷帽脫落,頭上紮了辮子的黑亮長髮也被匕首割散,瞬間傾瀉而下。
女殺手抓向張梓墨的頭髮,想將她抓入有效攻擊範圍。莊軼以為又要來一出女人抓頭髮打滾的好戲,沒想到張梓墨頭髮狠勁一甩,女殺手頓時慘叫一聲,手上被割出了十幾道血痕!
莊軼傻眼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深深低估了這個送葬少女的戰鬥力。連頭髮都是武器!什麼女人啊這是!
張梓墨趁此機會就地一滾,奪下了男殺手屍體手中的槍,反身一扣板機,正中女殺手額頭。
女殺手死不瞑目地倒下了。張梓墨也終於支撐不住,癱倒下去,黑色長髮鋪灑一地,紅的血黑的發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