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身上,我只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樑骨一直躥到頭頂心。
厚臉皮焦躁起來:“你平時膽子也不小,怎麼變得前怕狼後怕虎,讓這個怪胎嚇得縮手縮腳。”
我兩眼緊盯著那個怪嬰,突然意識到是哪裡不對勁兒了,我們站在原地未動,火把至多照到七八米開外,那具古屍剛好在這個距離,初時我即便將火把往前伸,也只照到半邊輪廓,看得並不清楚,此時這怪嬰從古屍兩腿間爬出,身上拖著臍帶,趴在那裡沒動地方,可再用火把照過去,連它臉上的皺褶也瞧得一清二楚。
厚臉皮一頭霧水,說道:“火把忽明忽暗,一會兒看得清,一會兒看不清,那有什麼不對?”
我說:“這都是點了半截的火把,塗在上邊的油膏耗盡,火光該當越來越暗才對,怎麼七八米之外原本看不清面目的怪嬰,反倒變得更為真切?”
厚臉皮說:“是怪嬰朝咱們爬了過來……”這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不對,三個人仍站在炸彈近前,怪嬰也未離開古屍。
我發覺炸彈和古尸位置沒有任何改變,火把也不會越來越亮,之所以能看得清,是我們和那個怪嬰的之間距離越來越近。
厚臉皮道:“我看你是嚇懵了說胡話,誰都沒動地方,怎麼可能越離越近?”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個匪夷所思的情況,看火把照明的範圍沒有變化,仍是七八米,此時分明感覺到危險近在眼前,偏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實在是糟糕透頂,我額頭上冒出冷汗,究竟為什麼炸彈和古屍都沒動,兩者之間的距離卻在縮短?
田慕青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是土窟中間的地面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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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田慕青這句話,心裡跟著一哆嗦,如果炸彈和古屍都沒動,距離卻又在不斷縮小,也只能是兩者之間的距離消失了。
古代有地縮地長這麼一說,比如一列三座山,中間的山突然沒了,原本分隔在兩邊的山接在了一處,那就是地縮,地縮是指兩山之間,又冒出一座山,可能是直上直下的垂直形大地震所造成,按老時年間的說法稱為“地縮”,聲勢想必驚人,但是土窟中沒有任何動靜,炸彈和古屍之間的距離,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縮短了,轉眼之間,那個面目可憎的怪嬰,似乎離我們又近了一些。
我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土窟中的地面消失變窄了會怎樣?持續接近那個怪嬰又將發生什麼事情?
可我清楚不能任憑怪嬰逐步接近而不採取行動,也沒時間再想了,此刻是進是退,該當有個定奪,我往身後一看,霧中全是村民變成的行屍,估計只要退過那顆炸彈半步,便會立刻讓那些村民圍住,根本沒有從石樑上逃出土窟的機會,然而困在原地僵持不動,則會距離那怪嬰越來越近,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到這個節骨眼兒上,每一步都事關生死,絕不可以輕舉妄動。
厚臉皮不相信土窟中的地面會消失,他以為我和田慕青看錯了,當即將手中燒了一半的火把,用力朝土窟深處拋了過去。
說也奇怪,他丟擲這根火把,原是想看明白土窟深處的地勢,以便找尋出路,哪知火把剛接近那個怪嬰,驀地憑空消失了,火把並沒有滅掉,也沒有掉落在地,通常投個石子進水,還能夠濺起幾圈波紋,可我們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拋過去的火把竟然說沒就沒了。
厚臉皮嚇得夠嗆,正所謂眼見為實,由不得他不信,駭然道:“火把哪去了?”
我明白過來,比厚臉皮還要駭異,不是炸彈和古屍之間的地面消失了,正在消失的是空間。
怪嬰身前似乎有個無形的黑洞,它對著哪裡,哪裡的空間就會向它塌縮,我們看不到消失的過程,卻見到了結果,如果之前走過去,大概也會同剛才的火把一樣消失無蹤,只不過是一念之差,想到此處,當真不寒而慄。
我不知這怪嬰的真面目是什麼,也不知為它何能讓周圍的東西消失,但直覺告訴我絕不能再接近怪嬰半步,更不能等著它接近我們。
到這時候不用再商量了,我和厚臉皮都是一般的心思,必須奪路衝出土窟,那是半點不含糊,哪怕出不去,半道死在那些村民手中,總比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了好,反正是這一條命,願意怎麼著怎麼著了,可轉過身還沒來得及抬腿,忽聽背後傳來怪響,有如狂風催折枯木,我從沒聽過這樣的響動,心中暗想:“那個怪嬰怎會發出這樣的動靜?”
我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兩丈開外的怪嬰,身上長出一株血淋淋的大樹,形狀像樹,卻又似有生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