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珠釋放出的暖流竟毫不抵抗,像潮水般迅速退卻,牽引著大部分魔意偏離林熠靈臺,向上方奔騰。
很快,魔意勢如破竹衝進了守心珠,卻意外發覺它們闖入的地方,彷彿是一片寬廣無垠的空靈虛空,完全找不到對手與盡頭。
如果說它們是一瀉千里跌宕起伏的大河,那麼守心珠便猶如浩瀚無際的東海,張開廣闊懷抱,盡情地接納包容。
天地無垠,有容乃大。
縱是破日大光明弓中積鬱的魔意至強至烈,當它遇到空幻如海的守心珠時,多麼龐大的力量也失去了作用。
每一次的兇猛衝鋒,每一次的絕望撲擊,都變得徒勞,反而急劇地耗盡自身的力量。
林熠欣喜地生出一縷明悟,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不正是這樣一個淺顯的道理麼?
再凌厲的攻勢,一旦撞上無從擊破的水流,也只能化為烏有;再密不透風的防禦,亦抵擋不住如天地一般無形無相的滲透融合。
只是,知易行難,自己想要達到這樣的境界,似還在遙不可及的未來。
一個時辰後,林熠結束了這次修煉。他睜開雙目,一道晨曦映入眼簾。不經意地,目睹到海上日出的壯觀時刻。
朝霞如詩,鷗鳥齊飛。一輪紅日剛才還在遠方的海平面下,只露出一線曙光,剎那間便躍升而上,東出滄海金光萬丈。
蔚藍色的海面波光粼粼,白浪起伏。絢麗的雲霞在天際飄蕩燃燒,把金黃色的海灘也著染上一層動人的玫瑰色。
小金也被光線刺醒,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揉揉惺忪睡眼,望著滄海旭日先是一呆,繼而興奮的歡呼雀躍。
它,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海上日出。
只有靈僕,或許是見怪不怪,或許是早已對身邊所有的事務漠不關心,仍然沉默地佇立在一旁。但雙眼亦在不知不覺中,微微合起。可能,他更加適應和喜歡的,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正如這輪升起的旭日,用肉眼幾乎難以覺察到它的執行。然而它的速度,在彈指之間已然絕塵萬里,飛越千山。
林熠心神俱醉,忘乎所以凝視海天,任由鹹溼的海風頑皮而歡快地掀動衣袂。
驀地,隱藏在髮髻中的守心珠湧出一道清泉,絲絲暖意直注心田。綿綿不絕,其柔如水。
原來是將吸納貯藏的魔意流轉消融後,蛻變成一股嶄新而強大的靈性,反哺回他的靈臺。
天地,何等的縹緲廣瀚;活著,何其的美好動人。
第十章 東帝
名字裡有“巖”的地方,並不一定真的只有一塊岩石;就像熱狗,也並不真的是一條狗。事實上,逐浪巖是佇立在東海深處的一座山島,漫山開遍各種各樣的蘭花與碧竹。如果步行,沿著海邊走上一圈,足足需要一整天。
靈僕木然無語地在前引路,林熠和小金亦步亦趨的綴在他身後。雖然林熠已經到過一次上善若水軒,但如果沒有靈僕做嚮導,依舊會迷路。
有時候,明明有一條平坦筆直的山路,靈僕卻會突然拐彎,走進鬱鬱蔥蔥的竹林;有時候前方茂密絢爛的一堵花牆擋住去路,走到近前那堵花牆卻會徐徐中分,露出一條通幽曲徑。
整座逐浪巖在碧翠環抱、幽藍相擁中,恍若一座深不可測的奇陣,不著痕跡地融入山海草木,與自然完美無間的結合在一起。比起公攬月窮二十年之功築造起的玄映地宮,這裡的匠心獨具,無疑顯得更加充滿了靈性與飄逸,一如它的主人。
林熠發現,除了路邊偶爾遇到的幾名靈僕,逐浪巖再看不到其他外人。這兒仿如一片隔絕人間喧囂繁華的世外桃源,靜謐而鍾秀。
到了上善若水軒外,靈僕停住腳步,道:“林公子請進,小姐就在裡面。”
林熠謝了,走進軒內。
客廳中古色古香,迎面撲來一股濃郁的書卷氣息,卻並沒有讓人感覺到主人有絲毫的炫耀賣弄之意。他穿過廳堂,上了小樓,在臥房門口侍立著另一名靈僕。
與為林熠引路的那名靈僕不同,她的相貌穿著宛如中年美婦,臉上也稍多了一絲柔和,只是依舊沒有表情和生氣。見到林熠微一頷首,輕聲問候道:“林公子!”
林熠還禮問道:“容小姐甦醒了沒有?”
靈僕搖頭,回答道:“還沒有。早上主人已經來過,為小姐做了金針點穴,疏通精血。主人說,小姐最遲到中午,應該會醒轉。”她的話裡對容若蝶含有一絲不可掩飾的關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