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白從記事起就一直在做著一個同樣的夢。
夢裡有個影子,模糊且不真切,但散發著讓他感到熟悉的氣息,而每當他似乎要觸碰到那個影子的時候,這個夢又會馬上醒來。
醒來之後,那些記憶就會伴隨著夢境而一起消失,而留在沈秋白腦子裡只有一個冷淡的聲音最後留下來的一句話。
“上路前,我送你們倆最後一件禮物,只有記憶沒有緣分的來生,一切都得靠你們自己。”
這個夢沈秋白從來沒有搞懂過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也僅僅是個夢而已。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雖然長期住在國外,但是並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在他看來,這個世上並不存在所謂的前世今生,神神鬼鬼之類的更是完全不可信。
抱著這樣的思想,沈秋白就這樣長期被這個夢困擾著一直成了年,在這過程中,他的家人也曾經給他找過心理醫生之類的,可是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如今,他已經十九歲,他出生在一箇中產階級的華裔家庭裡,生活無憂,學業出色。他的家裡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年齡最小的他在前兩個月剛剛和自己家中的所有親人出了一個影響力不大的櫃,而他的所有家人都對這件事也不過是表現出了,喲,你居然到現在才肯和我們坦白這件事的挪揄態度。
這是一個接受了西方開放式教育,同時又保留了中式家族溫情的家庭,因此所有家庭成員都沒有為難這個坦誠說出自己性向的孩子,反而是用包容和寬慰的態度給了沈秋白許多鼓勵。他的父母直接用一輛新車當做了成年禮物,而大哥和大姐則給他準備了一場他期待已久的中國旅行,權當作討好老么的手段。
“從你出生,你都沒有回過國,我和你大姐小時候好歹還跟著爸媽去看過故宮長城,你可連我們的故鄉是中國y市都快忘了吧?現在你也長大了,這次我們誰都不看著你,你自己回國一趟吧,看看山水,看看同胞,也看看咱們的祖國……”
家人的舉動讓沈秋白十分感動,他的家庭雖然是華裔,平常也用中文交流,但是因為在大學裡的語言環境還是偏向於英語,所以他說的並不順溜,對於那個他從沒有回去的故鄉,他一直只能從家人的口述中才能得知,在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行李之後,他便乾脆地上了飛往中國的飛機,而在經過了漫長的飛行路途中後,他在從機場出來後,看到的便是一個完全和過去所生活的不同的國度了。
黑頭髮,黑眼睛,黃面板,和沈秋白相似的長相的行人神色匆匆地走在喧囂的街道上,再沒有在國外生活時那種時常要被問詢起究竟是韓國人還是日本人的不悅,充斥在心裡的反而是一種回到了故土的激動和感動。
這就是我的故鄉呀,這就是父母時常提起的根呀。
興致勃勃地在大街小巷上不停地拍著照,就算是看到煎餅果子攤都要興奮好半天的沈秋白就這麼樂此不疲地在y市落下了腳,而當夜幕降臨,他回到自己所在的酒店休息後,他又會開始做那個長久以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夢。
不過奇怪的是,這一次的夢似乎開始變得有些清晰,因為他甚至能隱隱約約地看見那個影子的臉了。他能夠感受到那個人牽著自己的手,用溫暖的掌心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接著微笑著對他說,
“我等著你,秋白,你一天不來我就等一天,你一年不來我就等一年,我一直等著你,好不好?”
那一瞬間,沈秋白真的有一種想要失聲痛哭的衝動,明明他壓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他的心就是痠疼的厲害,那種強烈的想要將這個陌生人擁入懷中的情緒充斥在他的心裡,而當他再一次夜半驚醒的時候,他看著哭溼了一大半的枕頭,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如果這是一個夢的話……那未免太過真實了吧?可是那個呼喚著自己的名字的人到底在哪兒了……他是不是真的就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等著自己呢?
那一天晚上,沈秋白都沒有睡好,第二天繼續出門轉悠的時候,沈秋白都顯得有些沒精神,可是就在第二天,他遇到了一件很特別的人,也正是這個人,讓他的中國之行變得有些不太一樣起來。
事情還要從那天他去往其中某一個景點的過程中說起,那天是個週末,這個城市也沒有地鐵,打不到車的沈秋白選擇了公交車,而那一天的公交車恰好又非常的擠。
當時整個車上的人都被擁擠引起的悶熱弄得有些臉色不好,還沒有習慣國內這種人擠人環境的沈秋白更是差點沒喘上氣來,幾個座位都已經被各種抱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