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下去,能走回來的卻只有三千餘人。
“媽拉個巴子的”錢多疲憊不堪地躺倒在陣地上,對著田衝嚷道:“這仗沒法打,對方還沒有動用重型軍械,我們就打成了這個樣子,要是天上石頭亂飛,箭如雨下,地上刀砍槍戳,甚至還得防備著死人也會咬你一口,這些青壯不一轟而散才怪呢”
田衝卻甚是樂觀,“會越來越好的,你瞧好吧,這剩下的三千人,下一場戰事一定會表現得更好。戰爭,能將最善良的人變成野獸,當怯懦一去,活下來的念想會讓他們變得兇狠的。”
“但願如此吧”錢多沒好氣地道,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大口地嘔吐,轉頭看時,不由大奇,正是開戰之前那個想放水,一說話臉就紅的小子,沒想到他居然活了下來。
“喂,小子不錯啊”錢多拍拍他的肩膀,“幹翻了幾個?”
那青年一邊嘔吐,一邊伸出四個手指,表示自己戳翻了四個。
錢多咧開大嘴笑了起來,“不錯不錯,了不起,看不出來。”
城頭之上,徐克興看著面色鐵青的龍嘯天,緩緩地道:“這一批人還打一仗,就撤回城來,再換另一批人上去。”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三章:遵化之戰(3)
第七百一十三章:遵化之戰(3)
生命之花從他綻開的那一瞬間開始,便不可避免地慢慢走上凋零之路,所不同的只是在這個過程之中,有的燦爛無比,給世間留下不可磨滅的映象,有的卻悄無聲息,在生命的終點無聲地落入塵埃,化為春泥,開始再一次的輪迴。
正在遵化前赴後繼地與岷州精銳部隊作生死搏鬥的全州百姓們就如同這些永遠也不會在歷史上留下印記的生命一般,用自己的熱血和生命延緩著對手前進的步伐。或許他們中的很多人在生命終結的一霎那也曾經後悔,也曾經想選擇另一種人生道路,但當他們踏出第一步之後,生命便不再由自己主宰。也許許多年之後,在史書之上會為這次大戰描下濃濃一筆,但受到後人銘記的永遠只會是這一次大戰的指揮者們,對於這些用自身熱血浸透這遍土地的他們,也許便只是全州義民四個字而已。
連線三天的血戰,在徐克興刻意的輪戰之下,先期到達的五萬全州青壯死傷過半,而且死得多,傷得少,這些從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的百姓在戰場之上自我保護的本領幾等於無。外圍陣地已全然丟失,從血與火中爬出來的剩餘二萬餘人全都退回到了遵化城內,用三天的時間,徐克興用對敵人的殺戳和敵人對自己人的殺戮成功地得到了一支張著利爪,眼睛血紅的部隊。
在經歷過殺人或者目睹人殺人的數天之後,這些善良的全州百姓眼裡,心中,全都只剩下了人類的本能,活下去,幹掉對手。
數天之內,龍嘯天頭上添了許多白髮,站在城樓頂端,看著城頭之上,城頭之下被仇恨籠罩著的百姓,心裡苦澀無比,他知道,這一戰結束之後,無論勝負,全州都將被深刻改變。
“徐將軍,我們兩人會遺臭萬年。”龍嘯天低聲道。
“為了我們身後的百萬全州百姓,為了地裡即將收穫的莊稼,為了主公的大業,遺臭萬年便遺臭萬年吧”徐克興似乎鐵石心腸,“不是有位古人曾說過,不能名垂青史,便當遺臭萬年吧,哈哈哈,我們也算是得償所願吧”
城外死屍遍地,惡臭撲鼻,酷熱的天氣讓戰死者的遺體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腐亂,食腐的鳥雀黑壓壓的從天空中飛來,爭相啄食,不知從那裡鑽出來的成群的野狗,歪著頭用力地撕扯著屍體,喀吱喀吱地咬斷骨頭,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不時向天狂吠,卻是不類犬聲。
遵化城下,已成人間地獄。
遠處,鼓聲隆隆,又一輪進攻即將開始,城上立即騷動起來,無數或躺或坐的人頃刻之間爬了起來,湧到牆垛之前,盯著前方,曾經縱橫交錯的壕溝已經完全被填平,龍嘯天煞費苦心經營的外圍防禦工事蕩然無存,下一刻,就將是最終的攻城之戰了。
錢多身上的肉少了一圈,那身顯得很緊的盔甲終於比較合體了,拿手武器金瓜錘早已在城外的戰頭中被打折,塗滿金粉的錘頭不知落到了那裡,很是讓他心疼了一番,在他的身邊,跟著一個面青澀的少年,這個戰前緊張的要放水的少年,此刻穿著一身岷州兵的盔甲,腰裡掛著一柄無鞘戰刀,眼中的稚氣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卻是濃濃的戾氣,這三天來,他殺了十數個敵人,也目睹著數十個熟識的人倒在戰場上,短短的三天裡,他學會了用槍捅那裡能一下子致命,學會了用刀砍那裡,敵人的盔甲防守最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