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發出去?我可沒這個膽子,這件事要請示我家大人。先生隨我來,這幅畫像的來由還得你向大人解釋。”
宋陽早料到他會這樣說,當即點頭答應,隨他一起去求見杜大人。
或許因為十幾年都在與刑律打交道,杜大人在下屬官員面前從來都沒太多生氣,也沒太多表情,饒是如此在他看到苦主畫像後,那張苦瓜臉上還是升起了個怪模怪樣的表情,比笑容難看許多、比發怒略顯柔和……宋陽不敢等他發問,趁著尚書大人還沒來得及把畫撕掉前,大概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古怪神情漸漸褪去,杜大人沉默不語,又過了片刻把手中畫像扔給唐火腿,不帶任何語氣地吩咐道:“張布出去,開始找人。”說完,又轉目望向宋陽,淡然道:“辛苦了,下去吧。”
案子遲遲未破,萬歲幾次催促,刑部壓力越來越大,杜大人也是實在沒有退路,這才‘接受’了宋陽的畫像,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反正杜大人再找不出更好辦法的同時,也想不出更壞的後果了。
刑部效率不低,當天下午‘苦主大笑像’就傳遍全城,看到畫像的百姓人人愕然,轉眼成為市井熱議,驛館中也不例外,不少中選賢能都拿著小張的公文,嘖嘖稱奇笑個不停,宋陽躲在屋裡不出去,偏偏小九還得意得很,逢人便說:這是我家公子所繪,惟妙惟肖!
宋陽主動參與渾儀監的無頭案,當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不過到了現在,他能做的都已經做好,只剩等待、盼望畫像能夠有效。他的心思也收斂回來,再度開始準備大選之事,但才剛開始功課,房門就被人咚地一聲踹開了,大宗師陳返揹負雙手走了進來:“小子,七天時間到了,畫呢?”
腦疾讓陳返的記憶完全混亂,他把宋陽當成了自己的弟子、晚輩。
之所以會是宋陽而非旁人,還是因為就在不久前,陳返剛剛幫宋陽提升了修為,在陳返腦海深處,這段記憶雖已不再,但那份把他看做晚輩的意識依舊殘留。
宋陽立刻將三幅畫軸取出。
陳返神情變得開心了些,點頭道:“只要你畫一幅,你卻畫了三幅,不錯,懂得用功了。”宋陽心裡嘆了一聲,陳返記住交功課的七天期限,卻忘記了所留功課的數量。
畫早就準備好了,重金向三位有名畫師求來的落日圖,畫法、筆觸各有不同,一副《江花亂》;一副《半山紅》;還有一副意境更盛的《將夜》,畫卷中烏雲遮天,不見落日,只有淺淡的一抹夕霞,苦苦支撐著,而將夜的畫師也最為傲氣,聽說不讓署名,給多少錢都不肯畫,後來小九衝他甜膩膩地笑了一陣,他就畫了……三幅畫各有勝場,宋陽有信心,至少會有一卷能讓陳返滿意。
可當畫卷一一展開,陳返臉上的怒氣也越來越重,等看過所有的畫,大宗師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怒斥道:“混賬,畫了些什麼!”隨手抓起一副,毫不客氣地擲在了宋陽的臉上。
話音未落,‘嗷’地一聲怪響從內間屋傳出,啞巴翻臉,拖起巨大的獨腳銅人大步向著陳返衝來。不管別人用什麼丟宋陽,啞巴都會把自己的銅人丟還回去。宋陽嚇了一跳,趕忙攔住啞巴,把他打發出去了。
陳返則根本不去看啞巴一眼,瞪著宋陽叱喝:“我讓你畫的是什麼?”
“落日。”宋陽沒生氣,只是略顯無奈。
“那你畫的是什麼?”陳返說著,伸手拍著桌上的畫卷:“畫什麼山?畫什麼水?有山水太陽會落,沒山水吧便沒了落日麼?”
“落日就是落日,與山水有個狗屁關係。矯揉造作,自以為是!”陳返聲色俱厲,斥罵中抓書案的毛筆,蘸著茶水直接在桌子上畫了一輪太陽。
寥寥幾筆,很快勾畫完畢,陳返向著自己的畫作一指,又問宋陽:“我畫的是什麼?”
“落日。”宋陽的語氣很有些古怪,既有驚訝也有興奮……僅只‘水墨’,並無暈色,但陳返畫在桌面上的那個彷彿墨汁疙瘩似的圓,卻能讓宋陽一眼就看出:這是一輪落日。
無力卻不頹廢、暗淡中飽蘊爆發…沒有道理可講,宋陽就是能從桌面那團墨跡中,看出這樣的蘊意。隨後腦中第一個聯想就是夕陽。
陳返畫出的是‘意’,夕陽之意。
陳返放下了筆:“你的修為已經逼近宗師境界,但你可知,宗師與普通武者的區別是什麼?”
宋陽搖頭,給陳返沏了一杯熱茶,示意他坐下來說。
陳返接過茶杯,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老臉上的怒氣不曾稍減:“天下習武之人都歸於天干十品,而天干十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