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怎麼也無法擺脫這個被他破譯為“地獄”的號碼。葉蕭自己也不能解釋,為什麼明明知道是地獄,卻依然不停地往裡走?自從進入地獄的第1層,他就感到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衝動,迫使著自己要繼續走下去。
在“地獄的第1層”,葉蕭選擇了“蘭若寺”這個地方,因為《聊齋》聶小倩的故事曾留給他深刻的印象。在漫遊於蘭若寺的過程中,他感到自己真的見到了聶小倩,凝視著她迷人的雙眼,呼吸著幾百年前的空氣,甚至能透過某種特殊的方式,與她面對面地說話,觸控到她的身體和靈魂。
葉蕭確信這種身臨其境的體驗,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就算世界上最先進的電腦遊戲都無法做到一這點。雖然警官的嗅覺使他不斷警告自己,但面對這樣一個“地獄”,懸念和好奇像針一樣扎進了心裡,逼迫自己不斷透過下一層地獄。就這樣從“蘭若寺”到“荒村進士第”,再到“幽靈客棧”與“德古拉城堡”,甚至還有1888年的倫敦。
現在他已經突破了地獄的上9層,還有新的地獄和體驗在等待著他———“你已進入地獄的第10層,從今夜起將進入地獄的下9層,得到全新的漫遊體驗,你將選擇1:許願;2:你最想解開的謎;3:你最想見的一個人。”
他低下頭想了很久,終於選擇了“3:你最想見的一個人”。
同時,腦子裡閃過一張張面孔———他們中間有的已經死了,有的還在監獄裡,有的仍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惟有一個人是永遠烙在他心底的。“雪兒。”
葉蕭輕輕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已經有很久都沒想起過她了,但他知道自己忘不了她,因為她是一個不可磨滅的烙印。
他大口呼吸著閉上了眼睛,而雪兒的臉龐卻似乎越來越清晰了。她站在一片北方的雪地裡,身後全是銀白的天地,就像一尊冰雕那樣純淨。葉蕭已經記不清那是什麼時候了,是七年還是八年以前?那時候他還在北京的公安大學讀書,刑事偵察專業的女生少得可憐,像雪兒這樣的更是鳳毛麟角,自然吸引了葉蕭的目光。
雪兒來自一座北方小城,雖然將來會成為女警官,但她絕不是野蠻師姐那樣的女孩,看上去更像個文科小女生。誰都想不到她是個神槍手,每次學校裡的射擊比賽都是前三名。而葉蕭無論怎麼努力訓練,總比她低上一個名次。
在畢業的前一年,雪兒終於成了葉蕭的女朋友,按照上級的安排,他們一塊兒去了雲南實習。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在彩雲之南的黃昏,他抓住雪兒的手,忽然產生了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突然,手機的通話鈴聲響了起來,將葉蕭從往事的遐想中拉了回來。他一陣手忙腳亂的,差點沒把手機給摔到地上,才接起了那個電話。可是電話那端卻沒有聲音,只有一陣輕微的呼吸聲。葉蕭顫抖著等待著,他能預感到什麼,某個幽靈正藏在手機的另一頭———他聽到了一陣女孩子的哭泣聲……
春雨是早上七點多醒來的,發覺自己居然連衣服都沒脫,就這麼躺在被子上面過了一夜。她趕緊爬下來喝了一口熱水,確定自己並沒有著涼。看著窗外寒冷的校園景色,她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不知道高玄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真該死,想他幹什麼呢?春雨暗暗罵了自己一聲,趕快衝出寢室去洗臉了。
上午九點,在對鏡子裡的自己說了之後,春雨出門上班去了。
最方便的還是坐地鐵,當她透過驗票口的時候,忽然覺得後背涼涼的,可回頭看看並沒有什麼異常。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坐地鐵的人似乎特別多,幾乎是排著隊才下到了站臺。
列車呼嘯著進站了,春雨隨著擁擠的人群進了車廂,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個面對窗戶的位置。車窗外的內衣廣告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的隧道,車廂內的空氣很渾濁,再加上此起彼伏的手機和簡訊鈴聲,感覺就像個自由市場,所有人被迫擠在這裡討價還價,只等待跑出去的那一刻。
車廂內的燈光照在對面窗玻璃上,映出了十幾張疲憊而蒼白的臉。
春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臉,照在玻璃上略微有些變形,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只有在極度驚恐的狀態下,才會把眼睛睜得如此之大。
忽然,她的視野裡進入了一張臉,這使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時間對她來說彷彿凝固了,不,是瞬間倒流了。在這擁擠的地鐵車廂裡,她似乎又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
她看到了一張臉,那張臉映在對面的玻璃上,大概距離她有兩三米遠。那是一張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