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沒有任何陣形可言。馬匹、騾子、驢子長聲嘶鳴,不斷將前面跑不動計程車兵踩在地上。
慘烈的叫聲,士兵爭道時的咒罵聲響徹雲霄。
不用問,清軍在北門那邊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慘敗,整個軍陣都已經被敵人衝散了。
士兵跑得滿天滿地都是,這種情形,即便是黃臺吉重生,也收束不了。在戰場上,遇到這種情形,要想重新整頓秩序,至少需要一天工夫。況且,敵人還在後面不斷追趕,根本就不會給你喘息之機。
今日的天氣非常不錯,一大早太陽就升上了天空。碧空如洗,藍得像一顆寶石。在明媚的初夏陽光下,足以將潰軍後面的情形看的清楚。
在北面兩裡地的寬闊原野上,一隊又一隊騎兵分散成無數小隊,忽快忽慢,迂迴穿插,變換著讓人眼花繚亂的隊形,無數黑色的繡著金色三足烏大旗獵獵飛舞,身上明亮如鏡的鎧甲連成閃光的金屬海洋,將潰散而來的清軍有條不紊地驅趕向前,讓他們和韓岱的中軍主力攪在一起。
顯然,敵人已經發現了韓岱的中軍大旗,頓了頓,各小隊飛快地朝中軍位置靠攏,收束著先前顯得鬆散的隊伍。接著,他們手中的馬刀同時放在馬脖子一側,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吶喊,狂暴地朝前衝鋒:“烏拉,烏拉,烏拉!”
這古怪的叫聲在原野上激起片片迴音。
大地在劇烈晃盪,韓岱快要被震得窒息:“來了,來了!”
兩裡地,轉眼就到。
終於可以看清楚敵人的模樣了,那是一群渾身都被鋼鐵武裝計程車兵,看起來冰涼冷漠,只裝飾在頭盔上的狗皮微微鬆動,讓他們看起來就好象一群草原上飢餓的狼。
骨子都被震得酥了,就連身下的戰馬也驚慌地退了幾步,韓岱使勁地拉著韁繩,好不容易才讓這頭大畜生恢復鎮定。
但滾雷般的馬蹄聲已經佔據了整個天地,除了這片轟隆聲,整個世界再聽不到其他聲響。
在陽光下,在飛揚的塵土中,韓岱看到那片馬刀和鐵甲組成的洪流瞬間撞進紛亂的清兵人潮裡,轉眼,就是無數士兵被藉著戰馬衝刺之力的馬刀割得躍上半空。在這種力量下,無論你身上穿著什麼樣的鎧甲,都是不堪一擊。
鋼鐵的白亮之中,有片片紅色的血花爆起。
“烏拉,烏拉!”
“金雕軍——”
“萬歲,萬歲,萬歲!”
所有的敵騎都在高聲吶喊。
轉眼,一片清軍倒下了。
人潮如同一個攤開的薄餅,瞬間被咬了一圈。
滿地都是屍體,然後被千萬匹戰馬一踩而過。
只一次衝鋒,至少有兩百清軍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生命在這種鋼鐵洪流之中是如此的孱弱而毫無價值。
實在太快,太快了!韓岱看得冷汗直流。
先前北門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無從知道。可就目前所見,敵人的騎兵在追擊的時候陣形散得很快,也不緊不慢。可一看到自己的中軍帥旗,立即飛快地收攏在一起,瞬間從散兵線聚成密集陣行,絲毫不亂。
這軍紀,這佇列操演水準,這高明的騎兵究竟是怎麼練出來的?
蒙古人的騎術已經不錯了,可同寧鄉軍的騎兵比起來,卻沒有如何嚴格的紀律。而且,蒙古人能有這麼精良的鎧甲和器械嗎?
敵人的暴風雨一樣的衝鋒讓本就亂成一團的清兵徹底混亂,根本就組織不起任何象樣的反擊,反將韓岱的中軍主力也衝亂了。
到處都是建州軍官的大吼:“佈陣,佈陣!”
“長矛手結圓陣,給我擋住!”
“騎兵,騎兵,反擊!”
……
可這又有什麼用,敵人並不是傻楞楞地往前衝,他們看起來好象是不可一世地朝前猛撲,其實卻非常靈活。只不住用大群戰馬和閃亮的馬刀將清軍朝他們想要的地方驅趕。
一個小圓陣還沒有成行,就被亂糟糟的人潮吞噬了。至於騎兵,更是被夾在人海里動彈不得,只能機械地被裹脅著一步一步朝不可知的方向移動。這樣的騎兵,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比步卒還不如。
“砰砰!”一陣槍聲傳來,有一隊寧鄉軍的騎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背上抽出一支火槍,隨意地射擊,灼熱的彈丸在人肉群中肆無忌憚的橫飛,滿耳都是噗嗤入肉的聲響,慘烈的叫聲不斷傳來。
“快反擊,快反擊,中軍親衛,隨我來!”韓岱知道再這麼等下去,整支大軍就要徹底被人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