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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開始時還只當是鈍痛,越往後竟是越來越痛,胸口下的一顆心彷彿洞開了個窟窿,聽憑風聲在胸膛呼呼流動,竟是坐也不是,臥也不是,哭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混亂中只能死死抓牢一床棉被,拼命想要指尖的痛楚,喚醒混亂之中尋蹤不繼的一點兒理智來……

大娘見我不再說話,以為是累了,於是扶我睡下,放下幔帳,重新點起一盞豆油小燈放在床邊,又另搬過茶几一一佈下茶壺糕點手巾帕子之類,左看右看了很久,方才滿意的帶上門出去了。

臨走時,特意囑咐我說,若是要叫人伺候,只管拉一拉床頭繫著的鈴鐺就好了。

我默默點頭,卷在被子裡頭,全身止不住地陣陣發寒,豈料到人世竟然如此複雜,轉眼間綁匪成了同伴,至親人擔負著一身命債,施以援手的善心人後面其實另有所圖,往昔今昔,是耶非耶,每一點幸福可能都不過一場鏡花水月,每一次歡笑可能都只是傷痛的序曲,最後的真相掩藏在深不可測的人心之中,這其中又哪來的慧眼可以辨清呢……

昏昏噩噩中夢不識途,空睜著兩隻眼,彷彿有往昔種種人物事件一一重現當前,也有先生,也有二嬸,也有瑪法,還有紋錦繡禧,如走馬燈似的一一在我眼前穿梭流走,種種歡笑、淚水、喜悅哀傷摧剝著心緒,竟是甜蜜也作了苦澀,苦澀變了麻木,麻木乃至不忍觀睹,直壓抑到叫人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唯恐再不自我排遣一些,便會在這黑暗的回憶中迷失了航向,任憑心神,朝著絕望的天涯盡頭一發不可收拾而去了……

我還有很多事必須去做,我還沒有權力就此迷失下去呢……

也不知這樣掙扎了多久,呼吸終於漸漸不復粗重了,口中只覺乾渴難當,咬著牙身探找茶壺,誰知手剛一探出,便直挺挺的撞上了某件冰涼的東西,耳邊“咣噹”一聲,眼看就要摔碎了什麼器物。

可是等了一會兒,意料之中的破裂聲也沒有傳來,反倒是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在黑暗中陡然響起,用一種鄙夷的語調,輕蔑的說道:“怎麼鑲黃旗首輔大臣索尼家的小姑奶奶,做事兒就是這麼毛糙大意的嗎……”

即使身陷黑暗之中,我也依舊能夠分辨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個老謀深算的莫長老……

沒有動彈,也不敢有動彈,我收回手臂重新躺了回去,安靜的聽著自己的呼吸吐在空氣裡,帶著一點兒恐懼的腥味兒,還有一點兒茫然的僵直……

“老朽此一番前來,是打算和姑娘做一筆交易……”

莫長老2

黑暗中,莫長老的聲音悶沉混濁,隱隱夾雜一絲金石之音,也不知為何,那聲音竟是乎焉在東,乎焉轉北,彷彿一股寒風透隙而入滲進房中,於四壁之間反覆碰撞終遊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顯得格外飄忽空洞,細聽起來,竟彷彿近在咫尺,霎時卻又彷彿遠在天邊一般。

若是六合之外當真存有魍魎魑魅,那麼他們的聲音,必定就如此刻這般森森可怖!

頓了片刻,那聲音又再次響起:“床頭的湯藥乃是幫主特意煎制的,請姑娘服下,半柱香之後便可自行開口說話了。”

我平躺在塌上,彷彿置若罔聞。

莫長老見我不動,冷笑一聲說道:“想不到姑娘年紀雖輕,戒心卻不小,只不過姑娘不妨稍做設想,若是老夫有意取你的性命,還用等到今時今日嗎?”

我依舊動也不動,只管微微閉目養神,彷彿早已沉沉睡過去了一般。

等了一會兒,莫長老的聲音再度響起,伴隨著聲音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撮熒熒如玉的綠色光芒,雖然遠不及燈光明亮,卻也足以將莫長老一張全無表情、卻分明流動著一絲殘忍的面容,照個一清二楚了:“姑娘果然家訓有方,難得蠻族之人也有這份兒心質氣度,只是不知道姑娘那位同行的朋友,可也有這份膽識耐力了……”

我偏過頭,睜眼望了過去,只見那位莫長老正坐在離我一丈開外的一張圈椅之上,神色一派安詳自在,手中輕輕把玩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圓石頭,轉動之下只見水光流動通透明潤,正是供照明的綠光的發源所在。

原來是借了夜明珠的光亮,這麼一顆勞什子的石頭子兒,配在佳人頭上便是鮮花著錦,而此時拿在莫長老的手中,卻給他那張紫氣氤氳的面孔上,憑空籠罩上一層陰森孤寒之色,整個人彷彿是浸泡在綠茶漿汁之中的一隻老蠍子,不但面目可怖,更突顯薑辣之性老而彌奸的本質。

見我拿眼瞧他,莫長老神情一動,竟是打嘴角抿出兩撇笑紋,衝著我,微微點頭笑了一笑:“貴友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