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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愛,彎曲了高傲的膝蓋

燕少說,林小瑩,有句話,我現在必須親口對你說……

說完這句,他跪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他的心口,血花重新開了出來,慢慢浸染著他的胸膛。

只一瞬間,他虛弱得好似被抽乾了所有的靈力。

我知道,阿青這種方法的反噬來了。

我現在也已經在瀕死的邊緣,我只有一絲很微弱的氣息,在支撐著我活著。

我很冷,然而當燕少的手覆蓋到我肩上的時候,我又覺得很重,我很想睡覺,很想閉上眼睛。

有個聲音在催眠似的對我說,睡吧,睡過去,所有的痛苦、寒冷和沉重都不見了。

我知道,這一睡,就是永遠的沉眠。

但是,燕少說他有一句話,必須要在如今對我說。

所以,我還不能睡,我必須撐起所有的精神,聽他把這句話說完。

燕少的兩隻手都放在了我的肩上,他也表現得相當虛弱,似乎要說一句完整的話,也極度吃力,他喘息著,盡力抬著眼,把目光全數聚焦在我的臉上。

現在,我們倆都在盡力做這件事,把所有的精神都投在對方的身上。

燕少開口,他說話的時候,血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燕少說:“林小瑩……我……誒,這是什麼?”

啊?

什麼?

這是什麼?

燕少你在說什麼?你念錯臺詞了吧?

難道這種行將死亡的時刻,要說的不是那表達愛情亙古不變的三個字?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節奏?

就算不說我愛你,說捨不得你或者勿忘我之類的,也好啊。什麼叫這是什麼!

然而,燕少已經將手伸到了我的耳垂上,摸了一個東西下來。

他捏著一根金黃色的、細細的什麼東西,問我:“這是什麼?”

我看了一眼這東西,怔了一下,這,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蒲草嗎?

燕少卻突然顯得有些激動,他尚且還捏著我肩膀的那隻手,用了些力,急急地問我:“這是什麼?你快想想,這是什麼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

我腦子裡轉了一下,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副畫面。

——古樸的寺廟房間門開啟了,地上的桌子前放著一塊蒲團,蒲團的對面,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的、戴著金絲眼鏡的老喇嘛。

我一下子想起來了,這是蒲團的蒲草。

我從喉嚨裡,極其艱難地擠出四個字:“和……猜……上師……”

我剛唸完這四個字,燕少手裡那根細細的蒲草,突然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卻金得極其純正的光彩。

我眯了眯眼,只覺得這光照在身上,非常的舒適,好像是從極樂世界拂照過來的陽光一般。

燕少也帶著一種訝異的神色看著手裡的蒲草。

慢慢地,我們突然都發現,發光的,並不是蒲草,而是燕少身後的某處。

我的眼光越過燕少的肩頭,我看到他的身後,有什麼尖尖的東西,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蒲草正好與那尖頂重疊著,因而才反射出那種光。

那尖頂,是一座佛塔的頂端。

燕少轉身,我們一同看著發光的佛塔頂端。

不知什麼時候,我們竟然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座寺廟外面的空地上。

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躍了起來,正好升在那座金碧輝煌的佛塔的塔尖處,像一朵盛放的花,讓整個世界都明媚了起來。

……陽光盛開在金色的佛塔頂端。

燕少只愣了有那麼一剎那,突然,他像是醒悟過來了什麼似的。

他不顧自己全身鮮血淋漓,強撐著把我抱了起來,朝寺廟的大門走過去。

我能聽到整座寺廟都回蕩著一種偉大的聲音,像是廣袤的宇宙裡所有天體公轉和自轉所發出的聲音。

燕少抱著我走了兩步,他突然跪了下去,我也從他的手臂上跌落,躺在了地上。

我不確定他是跌倒了,然而我回過頭來的時候,我看到他匍匐在地上,是那種身體全數撲在地上,是一種朝聖者的姿勢。

我突然明白過來,燕少是進不得佛寺的。

然而他對著寺廟的大門,如同一個最虔誠的朝聖者,跪拜在地上。

我不知道是什麼,讓驕傲的燕少彎曲了他的膝蓋,如果我還有最後一口氣,也只餘用來支撐我心裡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