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晉王不想讓天下人寒心吧?”
當年左良玉能以“清君側”的名義起兵;鄭氏當然也可以。他說翟哲像曹操;已經暗含警告之意。鄭氏的水師還是天下無敵;如果翟哲與鄭氏決裂;江南沿海再無寧日。
但是;他錯了。
“聽了延平王的話;我覺得我做錯了一件事”翟哲心情很平靜;聲音也很平靜;如春風拂過野草的沙沙聲。
老虎豈會被羊群的想法擾亂心境;即使那是一頭野狼;他也熟視無睹。
他有時候會很仁慈;有時候絕不會讓步。晉王之名;不是讓步讓出來的。他偶爾的仁慈在無意識中其實摻雜了憐憫的意思;只有那些對他無反抗之力的人才更有可能得到它;顯然鄭芝龍不在此列。
“什麼事?”
“當日斬首何騰蛟時;我該多加上一個人”
鄭芝龍雙手微微顫抖;說不出是恐懼還是憤怒。很多年來;從他在海上擊敗劉香後獨霸閩海後;再沒有人敢來威脅他。
“我是看著延平王的面子才會饒恕鄭森的性命;現在看來我錯了”翟哲轉身直接往山下走去。
“晉王”鄭芝龍看翟哲的背影大聲呼喊:“鄭氏還有十萬子弟”他是海上一代梟雄;取下粵省後;信心膨脹了許多;但他只想在海上稱雄。
翟哲往前走;鄭芝龍看了片刻;在背後緊緊跟上去;他的腳步有些虛浮;心中的慌亂終於顯現在臉上。
前面的聲音順著風傳過來;“我若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了;早投靠了清虜;又怎會在浙東起兵”
兩個人都在靜靜的走路;這對雙方都是一種折磨;如果兩人就此決裂;局勢也許會向滑落到一個無法預料的地方。
這是一種博弈。翟哲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戰爭不是閃避就能躲開的。
快走到半山腰的位置;鄭芝龍終於喊叫:“晉王;仙霞關決不能交給你
翟哲的腳步滯了滯;隨後又繼續前行;不過行走的速度慢了下來。
“我會把福建和廣東三年的賦稅上繳朝廷”
翟哲的腳步停下來。山下等候的親兵遠遠看見兩位王爺回來了;各自準備好戰馬。
“我該怎麼才能相信你?”
鄭芝龍咬牙;他知道那件事無法逃避;壓低聲音道:“願把大木留在南京作為質子”他不想讓山下等候的親兵聽見。
翟哲回頭;他在笑;笑的很得意;心情很舒暢。鄭芝龍心底閃過一陣羞怒
“南京城的那兩萬兵馬可以撤回福建;但那一萬水師還需留守長江防線;一年之後可返回”他略做沉吟;再道:“鄭森;我也只留他五年”
五年能發生很多事。五年前;他還在徵繳白頭軍。
“如晉王所願”鄭芝龍咬牙切齒。他真的很在乎那個兒子;那是他唯一的兒子。
翟哲看向南邊;又說:“還有;為了避免誤會;衢州府最好不要駐軍”
“好”
爭吵了半天;真正達成協議只需寥寥數語。
翟哲想了想;覺得再沒有什麼遺缺的地方了;大聲道:“延平王入京覲見陛下那日;本王一定倒屐相迎”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快步下山;從侍衛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十個侍衛擁他疾馳離去。
鄭芝龍看騎兵去遠;發了一會呆;也下山縱騎返回兵營。
兩位王爺達成協議的框架;餘下的細節還需鄭彩再到南京細談。如水師的統領為何人;兩萬西營兵士何時返回福建;鄭森在南京城將被安置在何處。
這個協議也許能保證鄭氏和晉王之間陸上幾年的太平。但鄭芝龍絕不會眼睜睜看浙海海商搶佔他在日本的海貿利潤。海上的戰鬥說不清道不明;鄭芝龍本就是海盜起家;水師可以假扮做海寇。只要不留下明顯的把柄;料朝廷也無可奈何。
三十里路;兩百騎兵緩行走了半個時辰。當金華城出現在眼前;兩股兵馬從兩翼衝過來。孟康和張煌言見到晉王的旗幟;各率兵馬前來迎接。
“那個球還算老實嗎?”孟康拍著胸脯;甲衣葉子嘩嘩作響。
翟哲笑罵:“有你在;他能不老實嗎?”
張煌言見他心情不錯;一顆心落到實處。
眾人回到金華城;翟哲沒有給這兩人透露協議內容;但他把張煌言和孟康叫過來;好一頓囑咐。
“延平王很快會撤兵;衢州府不會駐軍;但金華城的守備要外鬆內緊;若延平王反叛攻下金華;可直接威脅杭州和寧寧紹;浙江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