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丹無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打起精神來適應沒有雷泉的日子。風風雨雨地走過來,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與他相擁著入眠,每天早晨看到他充滿活力的笑臉。前兩個月,因為官司忙得一塌糊塗還好,現在官司打完了,心裡的空虛就不可遏抑地增長。
“沒見過你這樣自以為是的笨蛋!人家為了救你差點搭上性命,現在都出院半個月了,你看也不去看一下,卻一個人在這裡要死不活。”韋澄月原本敲著桌子的手,幾乎要敲到羅丹頭上了。眼波流轉間,盡顯女人八卦本色,“喂,你不想當始亂終棄的混蛋吧,一身是非時纏著人家不放,現在天下太平了,反而把人家丟開不管,你是不是逼得他無處可去,重操舊業才開心?”
羅丹垂著頭低聲道:“也許,那裡才更適合他。”
“喂,你還是人嗎,說這種話!”韋澄月終於忍不住敲了羅丹一記,作憤怒狀:“無齒!禽獸!變態!”
變態?羅丹默然,從變態開始,就以變態結束吧。不管他如何努力,自始至終,雷泉都沒有愛上他,和他在一起,只是出於肉體的刺激和朋友的義氣。而接受這些東西的同時,卻被他連累著經歷一連串恐怖的災難。
每一次都是為了保護他而受傷,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手臂受傷那一次,他還只是被感動到;跳樓那一次,他感激中已經產生不安;而這一次中毒,讓他內疚兼害怕到極點。現在只要想到氰化鉀這幾個字,他都覺得心慌手軟。
如果不是他還懂一點點解毒的知識,如果不是那裡剛好有大蘇打,如果救護車再晚到幾分鐘……任何一個如果都會導致他承受不起的結果——失去雷泉。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坐在急救室外的心情,當醫生推門出來告訴他病人搶救過來時,那種絕處逢生的喜悅,超過了他人生中任何一種感覺。他居然喜極而泣地抱住來抓他的警察,搞得一室莫名其妙。
彭飛始終沒有捉到,不知什麼時候會再出現,不知還會使出什麼陰毒的手段。他怕了,真的怕了。以後的一切,就讓他獨自承受吧。雖然他將雷泉珍逾生命,但雷泉僅視他為普通朋友,完全沒有義務為一個普通朋友冒險、犧牲到這種程度。不能因為他的熱情與義氣,就自私地一廂情願地纏住不放。如果雷泉再為他受傷,如果真的傷重不治……他完全不敢想。
所以無論多空虛,他都要學會重過一個人的生活,放雷泉回自己的世界,那裡才有適合他的土壤與陽光。所以,打起精神來獨自應付這些亂七八糟的狀況吧。
羅丹甩甩頭,強自振作起來,向韋澄月保證:“再給我三天時間,如果還籌不齊捐款,我把公司抵給你!”
看他還是無法破繭而出,韋澄月搖搖頭,沒辦法幫到他了。這個變態實在是不能以常規手段搞定啊。或許來點更刺激的,他會清醒過來。可惜,那不是她的能力範圍了,她有那精力,不如去想怎麼踢開自己身邊那個纏死人的傢伙。
無奈只好威脅道:“別再騙我哦,再食言我真會收走你公司,讓你上街討飯去!”不管怎麼說,讓他先振作起來罷。
韋澄月帶著懷疑的目光離去,羅丹勉強凝神考慮。幾千萬不是小數目,三天之內籌齊的確比較難。乾脆賣掉下屬的一家工廠好了。反正那裡原本也一直由彭飛安排的人在管理,要接手過來,還要花很多精力去梳理人脈,不如賣掉省心。
想到這兒,他下樓開車,準備去工廠看看。
地下車庫裡空曠靜謐,才走到車邊準備開門,忽覺背後風聲不善。羅丹側身想躲,近期心情低落疏於練習讓他的反應慢了半拍,被人一掌狠切在後頸上,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是似曾相識的房間,似曾相識的床。失去自由的四肢,被鐵鏈鎖在床四角的鋼管上,嘴也被膠布封著。
一切的感覺都似曾相識,羅丹扭動一下還在痠痛的脖子,四下張望,突然怔住。這裡是……
“感覺如何?”朝思暮想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眼前。他笑嘻嘻地拿著杯紅酒,來到羅丹身邊,對準他胸口,細細地倒下去,讓雪白的襯衣浸潤鮮紅的色澤。氣氛在那昂貴液體的流淌中,慢慢變得詭秘而曖昧。
人在眼前,他想呼喚他,卻開不了口,想擁抱他,卻動不了手,只能如砧板上的魚肉般任雷泉擺佈。
傾倒一空的酒杯被雷泉甩開,他捏起羅丹下頜,對上他的眼睛。“感覺如何?”他第二次發問,“這是你欠我的,今天還給你。”
他的目光變得兇惡,捏住羅丹的手也開始用力:“你這變態,真他媽不